《法言》(西漢·揚雄)

目錄
學行卷第一
吾子卷第二
修身卷第三
問道卷第四
問神卷第五
問明卷第六
寡見卷第七
五百卷第八
先知卷第九
重黎卷第十
淵騫卷第十一
君子卷第十二
孝至卷第十三
法言序

    學行卷第一
    1.1學:行之，上也；言之，次也；教人，又其次也；鹹無焉，為眾人。
    1.2或曰：人羨久生，將以學也。可謂好學已乎？曰：未之好也。學不羨。(P.1)
    1.3天之道不在仲尼乎？仲尼，駕說者也。不在茲儒乎？如將複駕其所說，則莫若使諸
儒金口而木舌。(P.2)
    1.4或曰：學無益也，如質何？曰：未之思矣。夫有刀者礱諸，有玉者錯諸。不礱不錯，
焉攸用？礱而錯諸，質在其中矣。否則輟。
    1.5螟蛉之子，殪而逢蜾蠃。祝之曰：類我，類我。久則肖之矣。速哉！七十子之肖仲
尼也。(P.3)
    1.6學以治之，思以精之，朋友以磨之，名譽以崇之，不倦以終之，可謂好學也已矣。
(P.4)
    1.7孔子習周公者也，顏淵習孔子者也。羿、逢蒙分其弓，良捨其策，般投其斧，而習
諸，孰曰非也？或曰：此名也，彼名也，處一焉而已矣。曰：川有瀆，山有嶽。高而且大者，
眾人所不能逾也。(p.5)
    1.8或問：世言鑄金，金可鑄與？曰：吾聞:覿君子者問鑄人，不問鑄金。或曰：人可
鑄與？曰：孔子鑄顏淵矣。或人爾曰：旨哉！問鑄金，得鑄人。(p.7)
    1.9學者，所以修性也。視、聽、言、貌、思，性所有也。學則正，否則邪。
    1.10師哉,師哉！桐子之命也。務學不如務求師。師者，人之模範也。模不模，范不範，
為不少矣。(p.8)
    1.11一哄之市，不勝異意焉；一卷之書，不勝異說焉。一哄之市，必立之平；一卷之
書，必立之師。(p.9)
    1.12習乎習！以習非之勝是，況習是之勝非乎!於戲！學者審其是而已矣。或曰：焉知
是而習之？曰：視日月而知眾星之蔑也，仰聖人而知眾說之小也。(p.10)
    1.13學之為王者事，其已久矣。堯、舜、禹、湯、文、武汲汲，仲尼皇皇，其已久矣。
(p.11)
    1.14或問進。曰：水。或曰：為其不捨晝夜與？曰:有是哉!滿而後漸者,其水乎!或問
鴻漸。曰：非其往不往，非其居不居，漸猶水乎！請問木漸？曰：止於下而漸於上者，其木
也哉！亦猶水而已矣！(p.12)
    1.15吾未見好斧藻其德若斧藻其者也。
    1.16鳥獸觸其情者也。眾人則異乎！賢人則異眾人矣！聖人則異賢人矣！禮義之作有
以矣夫！人而不學，雖無憂，如禽何！(p.14)
    1.17學者，所以求為君子也。求而不得者有矣夫,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p.15)
    1.18希驥之馬，亦驥之乘也；希顏之人，亦顏之徒也。或曰：顏徒易乎？曰：希之則
是。曰：昔顏嘗希夫子矣，正考甫嘗希尹吉甫矣，公子奚斯嘗希正考甫矣。不欲希，則已矣；
如欲希，孰禦焉？(p.16)
    1.19或曰：書與經同而世不尚，治之可乎？曰：可。或人啞爾笑曰：須以發策決科。
曰：大人之學也為道,小人之學也為利。子為道乎？為利乎?或曰：耕不獲，獵不饗,耕獵乎?
曰：耕道而得道，獵德而得德，是獲饗已。吾不睹參、辰之相比也。是以君子貴遷善。遷善
者，聖人之徒與？百川學海而至於海，丘陵學山不至於山，是故惡夫畫也。(p.17)
    1.20頻頻之黨甚於斯，亦賊夫糧食而已矣。朋而不心，面朋也；友而不心，面友也。
(p.19)
    1.21或謂:子之治產不如丹圭之富。曰：吾聞先生相與言，則以仁與義；市井相與言，
則以財與利。如其富！如其富！或曰：先生生無以養也，死無以葬也，如之何？曰：以其所
以養，養之至也；以其所〔以〕葬，葬之至也。(p.20)
    1.22或曰：猗頓之富以為孝，不亦至乎!顏其餒矣。曰：彼以其粗，顏以其精；彼以其
回，顏以其貞。顏其劣乎！顏其劣乎！1.23或曰：使我紆朱懷金，其樂不可量已。曰：紆
朱懷金者之樂，不如顏氏子之樂。顏氏子之樂也內，紆朱懷金者樂也外。或曰：請問屢空之
內。曰：顏不孔，雖得天下不足以為樂。然亦有苦乎？曰：顏苦孔之卓之至也。或人瞿然曰：
茲苦也，只其所以為樂也與？(p.22)
    1.24曰：有教立道無（心）〔止〕——仲尼；有學術業無（心）〔止〕——顏淵。或曰：
立道仲尼，不可為思矣；術業顏淵，不可為力矣。曰：未之思也，孰禦焉？(p.24)
    吾子卷第二
    2.1或問:吾子少而好賦?曰：然。童子彫蟲篆刻。俄而曰：壯夫不為也。或曰：賦可以
諷乎！曰：諷乎！諷則已；不已，吾恐不免於勸也。或曰：霧之組麗。曰：女工之蠹矣。《劍
客論》曰：劍可以愛身。曰：狴犴使人多禮乎？
    2.2或問：景差、唐勒、宋玉、枚乘之賦也，益乎？曰：必也淫。淫，則奈何？曰：詩
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如孔氏之門用賦也，則賈誼升堂、相如入室矣。如其不用
何？(p.27)
    2.3或問：蒼蠅、紅紫？(p.29)曰：明視。問:鄭、衛之似？曰：聰聽。或曰：朱、曠
不世，如之何？曰：亦精之而已矣。(p.30)
    2.4或問：交五聲、十二律也，或雅，或鄭，何也？曰：中正則雅，多哇則鄭。請問本?
曰：黃鐘以生之，中正以平之，確乎鄭、衛不能入也。(p.31)
    2.5或曰：女有色，書亦有色乎？曰：有。女惡華丹之亂窈窕也，書惡淫辭之氵屈法度
也。(p.32)
    2.6或問：屈原智乎？曰：如玉如瑩，爰變丹青。如其智！如其智！(p.33)
    2.7或問：君子尚辭乎？曰：君子事之為尚。事勝辭則伉，辭勝事則賦，事（事）辭稱
則經。足言足容，德之藻矣。
    2.8或問：公孫龍詭辭數萬以為法，法與？曰：斷木為棋，革為鞠，亦皆有法焉。不合
乎先生之法者，君子不法也。(p.34)
    2.9觀書者譬諸觀山及水:升東嶽而知眾山之邐迤也，況介丘乎!浮滄海而知江河之惡沱
也，況枯澤乎!捨舟航而濟乎瀆者，末矣!捨五經而濟乎道者，末矣!棄常珍而嗜乎異饌者，
惡其識味也!委大聖而好乎諸子者，惡其識道也!(p.35)
    2.10山之蹊，不可勝由矣；向牆之戶，不可勝入矣。曰：惡由入?曰：孔氏。孔氏者，
戶也。曰：子戶乎？曰：戶哉！戶哉！吾獨有不戶者矣!(p.37)
    2.11或欲學《蒼頡》、《史篇》。曰：《史》乎！《史》乎！！愈於妄闕也。(p.38)
    2.12或曰：有人焉，（曰）〔自〕雲姓孔而字仲尼，入其門，升其堂，伏其幾，襲其裳，
則可謂仲尼乎？曰：其文是也，其質非也。敢問質？曰：羊質而虎皮，見草而說，見豺而戰，
忘其皮之虎矣。
    2.13聖人虎別，其文炳也。君子豹別，其文蔚也。辯人狸別，其文萃也。狸變則豹，
豹變則虎。(p.40)
    2.14好書而不要諸仲尼，書肆也;好說而不要諸仲尼，說鈴也。君子言也無擇，聽也無
淫。擇則亂，淫則辟。述正道而稍邪哆者有矣，未有述邪哆而稍正也。(p.41)
    2.15孔子之道，其較且易也！或曰：童而習之，白紛如也，何其較且易？曰：謂其不
奸奸、不詐詐也。如奸奸而詐詐，雖有耳目，焉得而正諸？(p.42)
    2.16多聞則守之以約，多見則守之以卓。寡聞則無約也，寡見則無卓也。
    2.17綠衣三百，色如之何矣？糸寧絮三千，寒如之何矣。(p.43)
    2.18君子之道有四易：簡而易用也,要而易守也,炳而易見也,法而易言也。
    2.19震風陵雨，然後知夏屋之為也。虐政虐世，然後知聖人之為郛郭也。(p.44)
    2.20古者,（揚）〔楊〕墨塞路。孟子辭而辟之，廓如也。後之塞路者有矣。竊自比於
孟子。(p.45)
    2.21或曰：人各是其所是而非其所非，將誰使正之？曰：萬物紛錯則懸諸天，眾言淆
亂則折諸聖。或曰：惡乎聖而折諸？曰：在則人，亡則書，其統一也。(p.46)
    修身卷第三
    3.1修身以為弓，矯思以為矢，立義以為的，奠而後發，發必中矣。
    3.2人之性也善惡混。修其善則為善人，修其惡則為惡人。氣也者，所以適善惡之馬也
與？(p.48)
    3.3或曰：孔子之事多矣，不用，則亦勤且憂乎？(p.49)曰：聖人樂天知命。樂天則不
勤，知命則不憂。
    3.4或問銘。曰：銘哉，銘哉！有意於慎也。(p.50)
    3.5聖人之辭，可為也；使人信之，所不可為也。是以君子強學而力行。
    3.6珍其貨而後市，修其身而後交，善其謀而後動,成道也。(p.51)
    3.7君子之所慎:言,禮,書。
    3.8上交不諂，下交不驕，則可以有為矣。或曰：君子自守，奚其交？曰：天地交，萬
物生；人道交，功勳成。奚其守？(p.52)
    3.9好大而不為，大不大矣，好高而不為，高不高矣。(p.53)
    3.10仰天庭而知天下之居卑也哉！
    3.11公儀子、董仲舒之才邵也，使見善不明，用心不剛，儔克爾？(p.54)
    3.12或曰：仁、義、禮、智、信之用。曰：仁，宅也;義，路也;禮，服也,智，燭也;
信，符也。處宅，由路，正服，明燭，執符，君子不動，動斯得矣。(p.55)
    3.13有意哉！孟子曰：「夫有意而不至者有矣，未有無意而至者也。」(p.56)
    3.14或問治己。曰：治己以仲尼。或曰：治己以仲尼，仲尼奚寡也！曰：率馬以驥，
不亦可乎!或曰：田圃田者莠喬喬,思遠人者心忉忉。曰：日有光，月有明。三年不目日，視
必盲；三年不目月，精必朦。熒魂曠枯，糟莩曠沈，埴索塗，冥行而已矣。(p.57)
    3.15或問：何如斯謂之人？曰：取四重，去四輕，則可謂之人。曰：何謂四重？曰：
重言，重行，重貌，重好。言重則有法，行重則有德，貌重則有威，好重則有觀。敢問四輕?
曰：言輕則招憂，行輕則招辜，貌輕則招辱，好輕則招淫。(p.59)
    3.16《禮》多儀。或曰：日昃不食肉，肉必幹；日昃不飲酒，酒必酸。賓主百拜而酒三
行，不已華乎？曰：實無華則野，華無實則賈，華實副則禮。(p.60)
    3.17山雌之肥，其意得乎？或曰：回之簞瓢，臒，如之何？曰：明明在上，百官牛羊
亦山雌也；暗暗在上，簞瓢茹亦山雌也。何其臒!千鈞之輕，鳥獲力也；簞瓢之樂，顏氏德
也。(p.62)
    3.18或問：犛牛之郭與玄之郭有以異乎？曰：同。然則何以不犁也？曰：將致孝乎鬼
神，不敢以其犁也。如圭刂羊刺豕，罷賓犒師，惡在犁不犁也。(p.63)
    3.19有德者好問聖人。或曰：魯人鮮德，奚其好問仲尼也？曰：魯未能好問仲尼故也。
如好問仲尼，則魯作東周矣。(p.64)
    3.20或曰：人有倚孔子之牆，弦鄭衛之聲，誦韓、莊之書，則引諸門乎？曰：在夷貉
則引之，倚門牆則麾之。惜乎衣未成而轉為裳也。(p.65)
    3.21聖人耳不順乎非，口不肄乎善；賢者耳擇,口擇；眾人無擇焉。或問:眾人？曰：
富、貴、生。賢者？曰：義。聖人？曰：神。觀乎賢人則見眾人，觀乎聖人則見賢人，觀乎
天地則見聖人。天下有三好：眾人好己從，賢人好己正，聖人好己師。天下有三檢：眾人用
家檢，賢人用國檢，聖人用天下檢。天下有三門：由於情慾，入自禽門；由於禮義，入自人
門；由於獨智，入自聖門。
    3.22或問：士何如斯可以衤是身？曰：其為中也弘深，其為外也肅括，則可以衤是身
矣。
    3.23君子微慎厥德，悔吝之至，何元憝之有!(p.69)
    3.24上士之耳訓乎德，下士之耳順乎己。3.25言不慚、行不恥者，孔子憚焉!(p.70)
    問道卷第四
    4.1或問道。曰：道也者，通也，無不通也。或曰：可以適它與？曰：適堯、舜、文王
者為正道，非堯、舜、文王者為它道。君子正而不它。(p.72)
    4.2或問道。曰：道若塗若川，車航混混，不捨晝夜。或曰：焉得直道而由諸？曰：塗
雖曲而通諸夏，則由諸；川雖曲而通諸海，則由諸。或曰：事雖曲而通諸聖，則由諸乎！(p.73)
    4.3道、德、仁、義、禮，譬諸身乎!夫道以導之，德以得之，仁以人之，義以宜之，
禮以體之，天也。合則渾，離則散，一人而兼統四體者，其身全乎！(p.74)
    4.4或問德表。曰：莫知。作上作下。請問（禮）莫知。曰；行禮於彼，而民得與此，
奚其知？或曰：孰若無禮而德？曰：禮，體也。人而無禮，焉以為德？(p.75)
    4.5或問天。曰：吾於天與?見無為之為矣。或問：雕刻眾形者，匪天與？曰：以其不
雕刻也。如物刻而雕之，焉得力而給諸？
    4.6《老子》之言道、德，吾有取焉耳；及捶提仁、義，絕滅禮、學，吾無取焉耳。(p.76)
    4.7吾焉開明哉!惟聖人為可以開明，他則苓。大哉聖人，言之至也。開之廓然見四海，
閉之然不睹牆之裏。(p.77)
    4.8聖人之言，似於水火。或問水火。曰：水，測之而益深，窮之而益遠；火，用之而
彌明，宿之而彌壯。
    4.9允治天下，不待禮文與五教，則吾以黃帝、堯、舜為疣贅。(p.79)
    4.10或曰：太上無法而治，法非所以為治也。曰：鴻荒之世，聖人惡之，是以法始乎
伏犧而成乎堯。匪伏匪堯，禮義哨哨，聖人不取也。(p.80)
    4.11或問：八荒之禮，禮也，樂也，孰是？曰：殷之以中國。或曰：孰為中國？曰：
五政之所加，七賦之所養，中於天地者，為中國。過此而往者,人也哉?(p.81)
    4.12聖人之治天下也，礙諸以禮樂。無則禽，異則貉。吾見諸子之小禮樂也，不見聖
人之小禮樂也。孰有書不由筆，言不由舌？吾見天常為帝王之筆舌也。(p.82)
    4.13智也者，知也。夫智,用不用，益不益，則不贅虧矣。(p.83)
    4.14深知器械、舟車、宮室之為，則禮由已。(p.84)
    4.15或問大聲。曰：非雷非霆，隱隱，久而愈盈，屍諸聖。(p.85)
    4.16或問：道有因無因乎？曰：可則因，否則革。
    4.17或問無為。曰：奚為哉!在昔虞、夏,襲堯之爵，行堯之道，法度彰，禮樂著，垂
拱而視天下民之阜也，無為矣。紹桀之後，纂紂之餘，法度廢，禮樂虧，安坐而視天下民之
死，無為乎？(p.86)
    4.18或問：太古塗民耳目，惟其見也,聞也。見則難蔽，聞則難塞。曰：天之肇降生民，
使其目見耳聞，是以視之禮，聽之樂。如視不禮，聽不樂，雖有民,焉得而塗諸？(p.87)
    4.19或問新、敝。曰：新則襲之，敝則益損之。(p.88)
    4.20或問：太古德懷不禮懷。嬰兒慕，駒犢從，焉以禮？曰：嬰犢乎！嬰犢母懷不父
懷。母懷，愛也；父懷，敬也。獨母而不父，未若父母之懿也。
    4.21狙詐之家曰：狙詐之計，不戰而屈人兵，堯、舜也。曰：不戰而屈人兵，堯、舜
也。沾項漸襟，堯、舜乎？炫玉而賈石者，其狙詐乎！或問：狙詐與亡，孰愈？曰：亡愈。
或曰：子將六師，則誰使？曰：禦得其道，則天下狙詐鹹作敵。故有天下者，審其禦而已矣。
或問：威震諸侯，須於征與！狙詐之力也，如其亡！曰：威震諸侯，須於狙詐，可也；未若
威震諸侯，而不須狙詐也。(p.89)或曰：無狙詐,將何以征乎？曰：縱不得不征，不有《司
馬法》乎？何必狙詐乎？(p.90)
    4.22申、韓之術，不仁之至矣。若何牛羊之用人也？若牛羊用人，則狐狸、螻、蚓不
臘也與？或曰：刀不利，筆不钅舌，而獨加諸砥，不亦可乎？曰：人砥則秦尚矣！(p.92)
    4.23或曰：刑名非道邪？何自然也？曰：何必刑名。圍棋、擊劍、反目、眩形，亦皆
自然也。由其大者作正道，由其小者作奸道。(p.93)
    4.24或曰：申、韓之法非法與？曰：法者，謂唐、虞、成、周之法也。如申韓，如申
韓！
    4.25莊周、申、韓,不乖寡聖人而漸諸篇，則顏氏之子,閔氏之孫,其如台!(p.95)
    4.26或曰：莊周有取乎？曰：少欲。鄒衍有取乎？曰：自持。至周罔君臣之義，衍無
知於天地之間，雖鄰不覿也。(p.96)
    問神卷第五
    5.1或問神。曰：心。請問之?曰：潛天而天，潛地而地。天地，神明而不測者也。心
之潛也，猶將測之。況於人乎？況於事倫乎？敢問潛心於聖。曰：昔乎，仲尼潛心於文王矣，
達之。顏淵亦潛心於仲尼矣，未達一間耳。神在所潛而已矣。(p.98)
    5.2天神天明，照知四方。天精天粹，萬物作類。(p.99)
    5.3人心其神矣乎!操則存，捨則亡。能常操而存者，其惟聖人乎!
    5.4聖人存神索至，成天下之大順，致天下之大利，和同天人之際，使之無間也。(p.100)
    5.5龍蟠於泥，螈其肆矣。螈哉，螈哉!惡睹龍之志也與！或曰：龍必欲飛天乎？曰：
時飛則飛，時潛則潛，既飛且潛,食其不妄，形其不可得而制也與?曰：聖人不制，則何為乎
裏？曰：龍以不制為龍，聖人以不手為聖人。(p.101)
    5.6或曰：經可損益與？曰：《易》始八卦，而文王六十四，其益可知也。《詩》、《書》、
《禮》、《春秋》，或因或作，而成於仲尼，其益可知也。故夫道非天然，應時而造者，損益
可知也。(p.102)
    5.7或曰：《易》損其一也，雖蠢，知闕焉！至《書》之不備過半矣，而習者不知。惜
乎《書》序之不如《易》也。曰：彼數也，可數焉故也。如《書》序，雖孔子末如之何矣。
(p.104)
    5.8昔之說《書》者序以百，而《酒誥》之篇俄空焉，今亡夫！(p.105)
    5.9虞、夏之書渾渾爾，《商書》灝灝爾，《周書》噩噩爾。下周者，其書譙乎！(p.106)
    5.10或問：聖人之經不可使易知與？曰：不可。天俄而可度，則其覆物也淺矣；地俄
而可測，則其載物也薄矣。大哉！天地之為萬物郭，五經之為眾說郛。(p.107)
    5.11或問：聖人之作事，不能昭若日月乎？何後世之也！曰：瞽曠能默，瞽曠不能齊
不齊之耳；狄牙能喊，狄牙不能齊不齊之口。(p.108)
    5.12君子之言,幽必有驗乎明，遠必有驗乎近，大必有驗乎小，微必有驗乎著。無驗而
言之謂妄。君子妄乎？不妄。(p.109)
    5.13言不能達其心，書不能達其言，難矣哉！惟聖人得言之解，得書之體。白日以照
之，江河以滌之，灝灝乎其莫之禦也。面相之，辭相適，扌餘中心之所欲，通諸人之者，莫
如言。彌綸天下之事，記久明遠，著古昔之昏昏，傳千里之者，莫如書。故言，心聲也；書，
心畫也。聲畫形，君子小人見矣。聲畫者，君子小人之所以動情乎！(p.110)
    5.14聖人之辭,渾渾若川。順則便，逆則否者，其惟川乎！
    5.15或曰：仲尼聖者與？何不能居世也?曾范、蔡之不若！曰：聖人者,范、蔡乎？若
范、蔡，其如聖何？
    5.16或曰：淮南、太史公者，其多知與？曷其雜也！曰:雜乎雜!人病以多知為雜，惟
聖人為不雜。(p.112)
    5.17書不經，非書也；言不經，非言也。言、書不經，多多贅矣。
    5.18或曰：述而不作，《玄》何以作？曰：其事則述，其書則作。
    5.19育而不苗者，吾家之童烏乎！九齡而與我《玄》文。(p.114)
    5.20或曰：《玄》何為？曰：為仁義。曰：孰不為仁？孰不為義？曰：勿雜也而已矣。
    5.21或問經之艱易。曰：存、亡。或人不諭。曰：其人存則易，亡則艱。延陵季子之
於樂也，其庶矣乎；如樂弛，雖劄末如之何矣。如周之禮樂、庶事之備也，每可以為不難矣；
如秦之禮樂、庶事之不備也，每可以為難矣。(p.116)
    5.22衣而不裳，未知其可也；裳而不衣，未知其可也。衣、裳，其順矣乎！
    5.23或問文。曰：訓。問武。曰：克。未達。曰：事得其序之謂訓，勝己之私之謂克。
(p.118)
    5.24為之而行，動之而光者，其德乎!或曰：知德者鮮，何其光？曰：我知為之,不我
知亦為之，厥光大矣。必我知而為之，光亦小矣。
    5.25或曰：君子病沒世而無名，盍勢諸?名,卿可幾也。曰：君子德名為幾。梁、齊、
趙、楚之君，非不富且貴也，惡乎成名？谷口鄭子真，不屈其志而耕乎岩石之下，名（震）
〔振〕於京師。豈其卿、豈其卿！(p.119)
    5.26或問人。曰：艱知也。曰：焉難？曰：太山之與蟻垤,江、河之與行潦，非難也；
大聖之與大，難也。嗚呼！能別似者為無難。(p.121)
    5.27或問：鄒、莊有取乎？曰：德則取，愆則否。何謂德、愆？曰：言天地人：經，
德也；否，愆也。愆語，君子不出諸口。(p.122)
    問明卷第六
    6.1或問明。曰：微。或曰：微,何如其明也？曰：微而見之，明其悖乎？
    6.2聰明,其至矣乎!不聰，實無耳也；不明，實無目也。敢問大聰明?曰：眩眩乎！惟
天為聰，惟天為明。夫能高其目而下其耳者，匪天也夫!(p.123)
    6.3或問：小每知之，可謂師乎!曰：是何師與?是何師與?天下小事為不少矣。每知之，
是謂師乎？師之貴也，知大知也。小知之師，亦賤矣。(p.124)
    6.4孟子疾過我門而不入我室。或曰：亦有疾乎？曰：摭我華而不食我實。
    6.5或謂:仲尼事彌其年，蓋天勞諸,病矣夫!曰：天非獨勞仲尼，亦自勞也。天病乎哉？
天樂天，聖樂聖。(p.125)
    6.6或問：鳥有鳳，獸有麟，鳥獸皆可鳳、麟乎？曰：群鳥之於鳳也，群獸之於麟也，
形性。豈群人之於聖乎？(p.126)
    6.7或問：甚矣,聖道無益於庸也。聖讀而庸行，盍去諸？曰：甚矣,子之不達也。聖讀
而庸行，猶有聞焉。去之，也。秦者，非斯乎!投諸火。(p.127)
    6.8或問：人何尚？曰：尚智。曰：多以智殺身者，何其尚？曰：昔乎皋陶以其智為帝
謨，殺身者遠矣；箕子以其智為武王陳《洪範》，殺身者遠矣。(p.128)
    6.9仲尼，聖人也，或者劣諸子貢。子貢辭而精之，然後廓如也。於戲！觀書者違子貢，
雖多，亦何以為？(p.129)
    6.10盛哉！成湯丕承也。文王淵懿也。或問：丕承？曰：由小致大，不亦丕乎！革夏
以天，不亦承乎！淵懿？曰：重《易》六爻，不亦淵乎！浸以光大，不亦懿乎！(p.131)
    6.11或問命。曰：命者，天之命也，非人為也。人為不為命。請問人為？曰：可以存
亡，可以死生，非命也。命不可避也。或曰：顏氏之子？冉氏之孫？曰：以其無避也，若立
巖牆之下，動而徵病，行而招死，命乎！命乎！(p.132)6.12吉人凶其吉，凶人吉其凶。
(p.133)
    6.13辰乎辰！曷來之遲，去之速也!君子競諸。
    6.14言雩言敗俗，言雩好敗則，姑息敗德。君子謹於言，慎於好，亟於時。(p.134)
    6.15吾不見震風之能動聾聵也。
    6.16或問：君子在治?曰:若鳳。在亂？曰：若鳳。或人不諭。曰：未之思矣。曰：治
則見，亂則隱。鴻飛冥冥，弋人何慕焉？鷦明遴集，食其桀者矣。鳳鳥蹌蹌，匪堯之庭。(p.135)
    6.17亨龍潛、升，其貞、利乎！或曰：龍何如可以貞，利而亨？曰：時未可而潛，不
亦貞乎！時可而升，不亦利乎！潛、升在己，用之以時，不亦亨乎！(p.137)
    6.18或問活身。曰：明哲。或曰：童蒙則活，何乃明哲乎？曰：君子所貴，亦越用明,
保慎其身也。如庸行翳路，衝衝而活，君子不貴也。(p.138)
    6.19楚兩龔之潔，其清矣乎!蜀莊沈冥。蜀莊之才之珍也，不作苟見，不治苟得，久幽
而不改其操，雖隨和，何以加諸？舉茲以旃，不亦（寶）〔珍〕乎！吾珍莊也，居難為也。
不慕由即夷矣，何欲之有？(p.140)
    6.20或問：堯將讓天下於許由，由恥，有諸？曰：好大者為之也。顧由無求於世而已
矣。允哲堯禪舜之重，則不輕於由矣。好大累克。巢父洗耳，不亦宜乎！靈場之威，宜夜矣
乎！
    6.21朱鳥，歸其肆矣。或曰：奚取於朱鳥哉？曰：時來則來，時往則往。能來能往者，
朱鳥之謂與！(p.144)
    6.22或問：韓非作《說難》之書，而卒死乎說難，敢問何反也？曰：說難，蓋其所以
死乎！曰：何也？曰：君子以禮動，以義止，合則進，否則退，確乎不憂其不合也。夫說人
而憂其不合，則亦無所不至矣。或曰：說之不合，非憂邪？曰：說不由道，憂也；由道而不
合，非憂也。(p.145)
    6.23或問哲。曰：旁明厥思。問行。曰：旁通厥德。(p.146)
    寡見卷第七
    7.1吾寡見人之好（假）〔遐〕者也。邇文之視，邇言之聽，（假）〔遐〕則亻面焉。或
曰：曷若茲之甚也，先王之道滿門。曰：不得已也。得已則已矣。得已而不已者，寡哉！(p.147)
    7.2好盡其心於聖人之道者，君子也。人亦有好盡其心矣，未必聖人之道也。
    7.3多聞見而識乎正道者，至識也；多聞見而識乎邪道者，迷識也。(p.148)
    7.4如賢人謀之美也，詘人而從道；如小人謀之不美也，詘道而從人。
    7.5或問：五經由辯乎？曰：惟五經為辯。說天者莫辯乎《易》，說事者莫辯乎《書》，
說體者莫辯乎《禮》，說志者莫辯乎《詩》，說理者莫辯乎《春秋》。捨斯，辯亦小矣。(p.149)
    7.6春木之艸屯兮，援我手之鶉兮。去之五百歲，其人若存兮。或曰:言堯言堯者天下
皆說也，奚其存？曰：曼是為也。天下之亡聖也久矣。呱呱之子，各識其親；言堯言堯之學，
各習其師。精而精之，是在其中矣。(p.150)
    7.7或曰：良玉不雕，美言不文，何謂也？曰：玉不雕，不作器；言不文，典謨不作經。
(p.152)
    7.8或問：司馬子長有言曰：五經不如《老子》之約也，當年不能極其變，終身不能究
其業。曰：若是，則周公惑，孔子賊。古者之學耕且養，三年通一。今之學也，非獨為之華
藻也，又從而繡其（其）。惡在老不老也。或曰：學者之說可約邪？曰：可約解科。（p.153）
    7.9或曰：君子聽聲乎？曰：君子惟正之聽。荒乎淫，拂乎正，沈而樂者，君子不聽也。
(p.155)
    7.10或曰：侍君子以博乎？曰：侍坐則聽言，有酒則觀禮，焉事博乎？或曰：不有博
弈者乎？曰：為之猶賢於已耳。侍君子者賢於已乎？君子不可得而侍也。侍君子：晦斯光，
窒斯通，亡斯有，辱斯榮，敗斯成。如之何賢於已也？(p.156)
    鷦明沖天，不在六翮乎！拔而傅尸鳩，其累矣夫！(p.157)
    7.12雷震乎天，風薄乎山，雲徂乎方，雨流乎淵，其事矣乎！
    7.13魏武侯與吳起浮於西河，寶河山之固。起曰：「在德不在固」。曰：美哉言乎！
使起之固兵每如斯，則太公何以加諸！(p.158)
    7.14或問：周寶九鼎，寶乎？曰：器寶也。器寶待人而後寶。(p.160)
    7.15齊桓、晉文以下，至於秦兼，其無觀已。或曰：秦無觀，奚其兼？曰：所謂觀，
觀德也；如觀兵，開闢以來，未有秦也。(p.161)
    7.16或問：魯用儒而削，何也？曰：魯不用儒也。昔在姬公，用於周，而四海皇皇，
奠枕於京。孔子用於魯，齊人章章，歸其侵疆。魯不用真儒故也。如用真儒，無敵於天下，
安得削？(p.162)
    7.17灝灝之海，濟,樓航之力也。航人無楫，如航何！(p.164)
    7.18或曰：奔壘之車，沈流之航，可乎？曰：否。或曰：焉用智？曰：用智於未奔沈。
大寒而後索衣裘，不亦晚乎？(p.165)
    7.19乘國者其如乘航乎！航安，則人斯安矣！
    7.20惠以厚下，民忘其死；忠以衛上，君念其賞。自後者，人先之；自下者，人高之。
誠哉！是言也。(p.166)
    7.21或曰：弘羊榷利而國用足，盍榷諸？曰：譬諸父子，為其父而榷其子，縱利，如
子何？蔔式之雲，不亦匡乎！(p.167)
    7.22或曰：因秦之法，清而行之，亦可以致平乎？曰：譬諸琴瑟。鄭、衛調，俾夔因
之，亦不可以致簫韶矣。(p.168)
    7.23或問：處秦之世，抱周之書，益乎？曰：舉世寒，貂、狐不亦燠乎？或曰：炎之
以火，沃之以湯，燠亦燠矣。曰：燠哉！燠哉！時亦有寒者矣。(p.169)
    7.24非其時而望之，非其道而行之,亦不可以至矣。
    7.25秦之有司負秦之法度，秦之法度負聖人之法度。秦弘違天地之道，而天地違秦亦
弘矣。(p.170)
    五百卷第八
    8.1或問：五百歲而聖人出，有諸？曰：堯、舜、禹，君臣也,而並；文、武、周公，
父子也，而處；湯、孔子，數百歲而生。因往以推來，雖千一不可知也。(p.171)
    8.2聖人有以擬天地而參諸身乎！
    8.3或問：聖人有詘乎？曰：有。曰：焉詘乎？曰：仲尼於南子，所不欲見也；陽虎，
所不欲敬也。見所不見，敬所不敬，不詘如何？曰：衛靈公問陳，則何以不詘？曰：詘身將
以通道也。如詘道而信身，雖天下，不為也。(p.172)
    8.4聖人重其道而輕其祿，眾人重其祿而輕其道。聖人曰：於道行與？眾人曰：於祿殖
與？
    8.5昔者齊、魯有大臣，史失其名。曰：何如其大也？曰：叔孫通欲制君臣之儀，徵先
生於齊、魯，所不能致者二人。曰：若是，則仲尼之開跡諸侯也，非邪？曰：仲尼開跡，將
以自用也。如委己而從人，雖有規矩準繩，焉得而用之？(p.174)
    8.6或問：孔子之時，諸侯有知其聖者與？曰：知之。知之則曷為不用？曰：不能。曰：
知聖而不能用也，可得聞乎？曰：用之則宜從之,從之則棄其所習，逆其所順，強其所劣，
捐其所能，衝衝如也。非天下之至，孰能用之？(p.176)
    8.7或問：孔子知其道之不用也，則載而惡乎之？曰：之後世君子。曰：賈如是，不亦
鈍乎？曰：眾人愈利而後鈍，聖人愈鈍而後利。關百聖而不慚，蔽天地而不恥，能言之類，
莫能加也。貴無敵，富無倫，利孰大焉！(p.177)
    8.8或曰：孔子之道，不可小與？曰：小則敗聖，如何？曰：若是，則何為去乎？曰：
愛日。曰：愛日而去，何也？曰：由群（謀）〔婢〕之故也。不聽正，諫而不用。噫者，吾
於觀庸邪！無為飽食安坐而厭觀也。由此觀之，夫子之日亦愛矣。或曰：君子愛日乎？曰：
君子仕則欲行其義，居則欲彰其道，事不厭，教不倦，焉得日？(p.179)
    8.9或問：其有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秦已繼周矣，不待夏禮而治者，其不驗乎？
曰：聖人之言，天也。天妄乎？繼周者未欲太平也。如欲太平也，捨之而用他道，亦無由至
矣。(p.181)
    8.10赫赫乎日之光，群目之用也。渾渾乎聖人之道，群心之用也。(p.182)
    8.11或問：天地簡易而聖人法之，何五經之支離？曰：支離，蓋其所以為簡易也。已
簡已易，焉支焉離？
    8.12或曰：聖人無益於庸也。曰：世人之益者，倉也，取之如單。仲尼，神明也，小
以成小，大以成大。雖山川、丘陵、草木、鳥獸，裕如也。如不用也，神明亦末如之何矣。
(p.183)
    8.13或問：聖人占天乎？曰：占天地。若此，則史也何異？曰：史以天佔人，聖人以
人占天。(p.184)
    8.14或問：星有甘、石，何如？曰：在德不在星。德隆則晷星，星隆則晷德也。(p.185)
    8.15或問大人。曰：無事於小為大人。請問小？曰：事非禮義為小。
    8.16聖人之言遠如天，賢人之言近如地。(p.186)
    8.17瓏玲其聲者，其質玉乎！
    8.18聖人矢口而成言，肆筆而成書，言可聞而不可殫，書可觀而不可盡。
    8.19周之人多行，秦之人多病。行，有之也；病，曼之也。周之士也貴，秦之士也賤。
周之士也肆，秦之士也拘。(p.187)
    8.20月未望則載魄於西，既望則終魄於東，其溯於日乎！(p.188)
    8.21彤弓盧失，不為有矣！(p.189)
    8.22聆聽前世，清視在下，鑒莫近於斯矣。
    8.23或問：何如動而見畏？曰：畏人。何如動而見侮？曰：侮人。夫見畏之與見侮，
無不由己。(p.190)
    8.24或問：禮難以強世。曰：難，故強世。如夷俟倨肆，羈角之哺果而之，奚其強？
或性或強，及其名一也。(p.191)
    8.25見弓之張兮，弛而不失其良兮！或曰：何謂也？曰：檠之而已矣。
    8.26川有防，器有範，見禮教之至也。(p.192)
    8.27經營，然後知幹、楨之克立也。
    8.28莊、（揚）〔楊〕蕩而不法，墨、晏儉而廢禮，申、韓險而無化，鄒衍迂而不信。
(p.193)
    8.29聖人之材，天地也；次，山陵川泉也；次，鳥獸草木也。(p.194)
    先知卷第九
    9.1先知其幾於神乎！敢問先知？曰：不知。知其道者其如視，忽、眇、綿，作炳。(p.195)
    9.2先甲一日易，後甲一日難。(p.196)
    9.3或問：何以治國？曰：立政。曰：何以立政？曰：政之本，身也。身立則政立矣。
9.4或問：為政有幾？曰：思、。或問：思、。曰：昔在周公，征於東方，四國是王；召伯
述職，蔽芾甘棠。其思矣夫！齊桓欲徑陳，陳不果內，執轅濤塗。其矣夫！於戲！從政者審
其思、而已矣！或問：何思？何？曰：老人老，孤人孤，病者養，死者葬，男子畝，婦人桑，
之謂思。若汙人老，屈人孤，病者獨，死者逋，田畝荒，軸空，之謂。(p.197)
    9.5為政日新。或人：敢問日新。曰：使之利其仁，樂其義。厲之以名，引之以美，以
之陶陶然，之謂日新。(p.200)
    9.6或問民所勤。曰：民有三勤。曰：何哉，所謂三勤？曰：政善而吏惡，一勤也；吏
善而政惡，二勤也；政吏駢惡，三勤也。禽獸食人之食，土木衣人之帛，谷人不足於晝，絲
人不足於夜，之謂惡政。(p.201)
    9.7聖人文質者也：車服以彰之，藻色以明之，聲音以揚之，詩書以光之。籩豆不陳，
玉帛不分，琴瑟不鏗，鐘鼓不，則吾無以見聖人矣。(p.202)
    9.8或曰：以往聖人之法治將來，譬猶膠柱而調瑟，有諸？曰：有之。曰：聖君少而庸
君多，如獨守仲尼之道，是漆也？曰：聖君之法，未嘗不關盛衰焉。昔者堯有天下，舉大綱，
命舜、禹、夏、殷、周屬其子，不膠者卓矣。唐、虞象刑惟明，夏後肉辟三千，不膠者卓矣。
堯親九族，協和萬國；湯、武桓桓，征伐四克。由是言之，不膠者卓矣。禮樂征伐，自天子
所出，春秋之時，齊、晉實予，不膠者卓矣。(p.203)
    9.9或曰：人君不可不學律令。曰：君子為國:張其綱紀，(議)〔謹〕其教化。導之以
仁，則下不相賊；蒞之以廉，則下不相盜,臨之以正，則下不相詐；修之以禮義，則下多德
讓。此君子所當學也。如有犯法，則司獄在。(p.207)
    9.10或苦亂。曰：綱紀。曰：惡在於綱紀？曰：大作綱，小作紀。如綱不綱，紀不紀，
雖有羅網，惡得一目而正諸？(p.208)
    9.11或曰：齊得夷吾而霸，仲尼曰"小器"。請問大器?曰：大器其猶規矩準繩乎!先自
治而後治人,之謂大器。
    9.12或曰：正國何先?曰:躬工人績。(p.209)
    9.13或曰：為政先殺後教？曰：於乎！天先秋而後春乎？將先春而後秋乎？(p.210)
    9.14吾見玄駒之步，雉之晨也。化其可以已矣哉！(p.211)
    9.15民可使覿德，不可使覿刑。覿德則純，覿刑則亂。
    9.16象龍之致雨也，難矣哉！曰：龍乎，龍乎！
    9.17或問政核。曰：真偽。真偽則政核。如真不真，偽不偽，則政不核。(p.212)
    9.18鼓舞萬物者，雷風乎！鼓舞萬民者，號令乎！雷不一，風不再。(p.213)
    9.19聖人樂陶成天下之化，使人有士君子之器者也。故不遁於世，不離於群。遁離者，
是聖人乎？(p.214)
    9.20雌之不才，其卵矣。君之不才，其民野矣。
    9.21或問曰：載使子草律？曰：吾不如弘恭。草奏？曰：吾不如陳湯。曰：何為？曰：
必也律不犯，奏不剡。(p.215)
    9.22甄陶天下者，其在和乎！剛則，柔則壞。
    9.23龍之潛、亢，不獲其中矣。是以過中則惕，不及中則躍。其近於中乎！(p.216)
    9.24聖人之道，譬猶日之中矣。不及則未，過則。(p.217)
    9.25什一，天下之正也。多則桀，寡則貉。
    9.26井田之田，田也。肉刑之刑，刑也。田也者，與眾田之。刑也者，與眾棄之。(p.218)
    9.27法無限，則庶人田侯田，處侯宅，食侯食，服侯服，人亦多不足矣。(p.220)
    9.28為國不迪其法，而望其效，譬諸算乎！(p.221)重黎卷第十
    10.1或問：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今何僚也？曰：近義，近和。孰重？孰黎？曰：
義近重，和近黎。(p.222)
    10.2或問《黃帝終始》。曰：托也。昔者，姒氏治水土而巫步多禹；扁鵲、盧人也，而
醫多盧。夫欲仇偽者必假真。禹乎！盧乎！《終始》乎！(p.223)
    10.3或問渾天。曰：落下閎營之，鮮於妄人度之，耿中丞象之，幾乎，幾乎！莫之能
違也。請問蓋〔天〕？曰：蓋哉，蓋哉！應難未幾也。
    10.4或問：趙世多神，何也？曰：神怪茫茫，若存若亡。聖人曼雲。(p.227)
    10.5或問：子胥、種、蠡，孰賢？曰：胥也，俾吳作亂，破楚、入郢、鞭屍、藉館，
皆不由德；謀越諫齊不式，不能去，卒眼之。種、蠡不強諫而山棲，俾其君詘社稷之靈而童
僕。又終弊吳。賢皆不足邵也。至蠡策種而遁，肥矣哉！(p.228)
    10.6或問陳勝、吳廣。曰：亂。曰：不若是則秦不亡。曰：亡秦乎？恐秦未亡而先亡
矣。(p.230)
    10.7或問：六國並，其已久矣。一病一瘳。迄始皇，三載而鹹。時激？地保？人是乎？
曰：具。請問事？曰：孝公以下，強兵力農以蠶食六國，事也。保？曰：東溝大河，南阻高
山，西采雍、梁、北鹵涇垠。便則申，否則蟠。保也。激？曰：始皇方斧，將相方刀；六國
方木，將相方肉，激也。(p.231)
    10.8或問：秦伯列為侯衛，卒吞天下，而赧曾無以制乎？曰：天子制公、侯、伯、子、
男也、庸節。節莫差於僭，僭莫重於祭，祭莫重於地，地莫重於天。則襄、文、宣、靈，其
兆也。昔者襄公始僭西，以祭白帝；文、宣、靈宗興鹿卩、密、上、下，用事四帝；而天王
不匡，反致文、武胙。是以四疆之內，各以其力來侵，攘肌及骨，而赧獨何以制秦乎？(p.234)
    10.9或問：嬴政二十六載天下擅秦，秦十五載而楚，楚五載而漢。五十載之際而天下
三擅。天邪？人邪？曰：具。周建子弟，列名城，班五爵，流之十二，當時雖欲漢，得乎？
六國蚩蚩，為嬴弱姬，卒之屏營，嬴擅其政，故天下擅秦。秦失其猷，罷侯置守，守失其微，
天下孤睽。項氏暴強，改宰侯王，故天下擅楚。擅楚之月，有漢創業山南，發跡三秦，追項
山東，故天下擅漢。天也。人？曰：兼才尚權，右計左數，動謹於時，人也。天不人不因，
人不天不成。(p.237)
    10.10或問：楚敗垓下，方死，曰：「天也。」諒乎？曰：漢屈群策，群策屈群力。楚
群策，而自屈其力。屈人者克，自屈者負。天曷故焉。(p.240)
    10.11或問：秦、楚既為天典命矣，秦縊灞上，楚分江西，興廢何速乎？曰：天胙光德
而隕明忒。昔在有熊、高陽、高辛、唐、虞、三代，鹹有顯懿，故天胙之，為神明主，且著
在天庭，是生民之願也，厥饗國久長。若秦、楚強鬩震撲，胎藉三正，播其虐於黎苗，子弟
且欲喪之，況於民乎，況於鬼神乎？廢未速也。(p.241)
    10.12或問：仲尼大聖，則天曷不胙？曰：無土。然則舜、禹有土乎？曰：舜以堯作土，
禹以舜作土。(p.243)
    10.13或問聖人表裏。曰：威儀文辭，表也；德行忠信，裏也。(p.244)
    10.14或問：義帝初矯，劉龕南陽，項救河北，二方分崩，一離一合。設秦得人，如何？
曰：人無為秦也。喪其靈久矣。(p.245)
    10.15韓信、黥布皆劍立南面稱孤，卒窮時戳，無乃勿乎？或曰：勿則無名，如何？曰：
名者，謂令名也。忠不終而躬逆，焉攸令？(p.246)
    10.16或問淳於越。曰：伎、曲。請問？曰：始皇方虎而梟磔，噬士猶臘肉也。越與亢
眉，終無橈辭，可謂伎矣。仕無妄之國，食無妄之粟，分無妄之橈，自令之閑而不違，可謂
曲矣。(p.247)
    10.17或問：茅焦曆井幹之死，使始皇奉虛左之乘。蔡生欲安項咸陽，不能移，又亨之，
其者未辯與？曰：生捨其木侯而謂人木侯，亨不亦宜乎？焦逆訐而順守之，雖辯，靡刂虎牙
矣。(p.248)
    10.18或問：甘羅之悟呂不韋，張辟強之覺平、勃，皆以十二齡，戊、良乎？曰：才也。
戊、良不必父祖。(p.250)
    10.19或問：酈食其說陳留，下敖倉，說齊罷曆下軍，何辯也！韓信襲齊，以身脂鼎，
何訥也？曰：夫辯也者，自辯也；如辯人，幾矣。(p.251)
    10.20或問：蒯通抵韓信，不能下，又狂之。曰：方遭信閉，如其抵！曰：隙可抵乎？
曰：賢者司禮，小人司隙，況拊鍵乎！(p.253)
    10.21或問：李斯盡忠，胡亥極刑，忠乎？曰：斯以留客，至作相，用狂人之言，從浮
大海，立趙高之邪說，廢沙丘之正，阿意督責，焉用忠？霍？曰：始（六）〔元〕之（詔）
〔初〕，擁少帝之微，催燕、上官之鋒，處廢興之分，堂堂乎忠，難矣哉；至顯，不終矣。
(p.254)
    10.22或問：馮唐面文帝：得廉頗、李牧不能用也。諒乎？曰：彼將有激也。親屈帝尊，
信亞夫之軍，至頗、牧，曷不用哉？德？曰：罪不孥，宮不女，館不新，陵不墳。(p.257)
    10.23或問交。曰：仁。問餘、耳？曰：光初。竇、灌？曰：凶終。(p.259)
    10.24或問信。曰：不食其言。請人？曰：晉苟息，趙程嬰、公孫杵臼，秦大夫鑿穆公
之側。問義。曰：事得其宜之謂義。(p.260)
    10.25或問：季布忍焉，可為也？曰：能者為之，明哲不為也。或曰：當布之急，雖明
哲，如之何？曰：明哲不終項仕。如終項仕，焉攸避？
    10.26或問賢。曰：為人所不能。請人？曰：顏淵、黔婁、四皓、韋玄。問長者。曰：
藺相如申秦而屈廉頗，欒布之不（塗）〔倍〕，朱家之不德，直不疑之不校，韓安國之通使。
(p.263)
    10.27或問臣自得。曰：石太僕之對，金將軍之謹，張衛將軍之慎，丙大夫之不伐善。
請問臣自失？曰：李貳師之執貳，田祁連之濫帥，韓馮詡之蕭，趙京兆之犯魏。(p.265)
    10.28或問持滿。曰：扼〔欹〕。(p.267)10.29揚王孫裸葬以矯世。曰：矯世以禮，裸
乎？如矯世，則葛溝尚矣。(p.268)
    10.30或問《周官》。曰：立事。《左氏》？曰：品藻。太史遷？曰：實錄。(p.269)
    淵騫卷第十一
    11.1或問：淵、騫之徒惡乎在？曰：寢。或曰：淵、騫曷不寢？曰：攀龍鱗，附鳳翼，
巽以揚之，勃勃乎其不可及也。如其寢！如其寢！(p.271)
    11.2七十子之於仲尼也，日聞所不聞，見所不見，文章亦不足為矣。(p.272)
    11.3君子絕德，小人絕力。或問：絕德？曰：舜以孝，禹以功，皋陶以謨，非絕德邪？
力？秦悼武、鳥獲、任鄙，扛鼎、扌卞牛，非絕力邪？(p.273)
    11.4或問勇。曰：軻也。曰：何軻也？曰：軻也者，謂孟軻也。若荊軻，君子盜諸。
請〔問〕孟軻之勇？曰：勇於義而果於德，不以貧富貴賤死生動其心，於勇也，其庶乎！(p.274)
    11.5魯仲連亻湯而不制，藺相如制而不亻湯。
    11.6或問鄒陽。曰：未信而分疑，抗辭免，幾矣哉！(p.275)
    11.7或問：信陵、平原、孟嘗、春申，益乎？曰：上失其政，奸臣竊國命，何其益乎！
(p.276)11.8樗裏子之知也，使知國如葬，則吾以疾為蓍龜。(p.277)
    11.9周之順、赧以成周而西傾，秦之惠文、昭襄以西山而東並，孰愈？曰：周也羊，
秦也狼。然則狼愈與？曰：羊、狼一也。(p.278)
    11.10或問：蒙恬忠而被誅，忠奚可為也？曰：塹山堙穀，起臨洮，擊遼水，力不足而
死有餘。忠不足相也。(p.279)
    11.11或問：呂不韋其智矣乎？以人易貨。曰：誰謂不韋智者與？以國易宗。不韋之盜，
穿窬之雄乎？穿窬也者，吾見擔石矣，未見洛陽也。(p.280)
    11.12秦將白起不仁，奚用為也？長平之戰，四十萬人死。蚩尤之亂，不過於此矣。原
野人之肉，川穀流人之血。將不仁，奚用為！翦？曰：始皇方獵六國而翦牙！(p.281)
    11.13或問：要離非義者與？不以家辭國。曰：離也火妻灰子以求反於慶忌，實蛛蝥之
靡也，焉可謂之義也？政？為嚴氏犯韓，刺相俠累，曼面為姊，實狀士之靡也，焉可謂之義
也？軻？為丹奉於期之首、燕督亢之圖，入不測之秦，實刺客之靡也，焉可謂之義也？(p.283)
    11.14或問：儀、秦學乎鬼谷術而習乎縱橫言，安中國者各十餘年，是夫？曰：詐人也，
聖人惡諸！曰：孔子讀而儀、秦行，何如也？曰：甚矣！鳳鳴而鷙翰也。然則子貢不為與？
曰：亂而不解，子貢恥諸；說而不富貴，儀、秦恥諸。(p.286)
    11.15或曰：儀、秦其才矣乎？跡不蹈已。曰：昔在任人，帝曰「難之」。亦才矣。才
乎才，非吾徒之才也。(p.287)
    11.16美行：園公、綺裏季、夏黃公、角裏先生。言辭：婁敬、陸賈。執正：王陵、申
屠嘉。折節：周昌、汲黯。守儒：轅固、申公。災異：董相、夏侯勝、京房。(p.288)
    11.17或問：蕭、曹？曰：蕭也規，曹也隨。滕、灌、樊、酈？曰：俠介。叔孫通？曰：
槧人也。爰？曰：忠不足而談有餘。晁錯？曰：愚。酷吏？曰：虎哉！虎哉！角而翼者也。
貨殖？曰：蚊。曰：血國三千，使疏飲水褐博，沒齒無愁也？或問：循吏？曰：吏也。遊俠？
曰：竊國靈也。佞幸？曰：不料而已。(p.291)
    11.18或問：近世社稷之臣？曰：若張子房之智，陳平之無悟，絳侯勃之果，霍將軍之
勇，終之以禮樂，則可謂社稷之臣矣。或問：公孫弘、董仲舒孰邇？曰：仲舒欲為而不可得
者也，弘容而已矣。(p.294)
    11.19或問：近世名卿。曰：若張廷尉之平，俊京兆之見，尹扶風之潔，王子貢之介，
斯近世名卿矣。將？曰：若條侯之守，長平、冠軍之征伐，博陸之持重，可謂近世名將矣。
請問古？曰：鼓之以道德，征之以仁義，輿屍血刃，皆所不為也。(p.296)
    11.20張騫、蘇武之奉使也，執節沒身，不屈王命，雖古之膚使，其猶劣諸！(p.298)
    11.21世稱東方生之盛也。言不純師，行不純表，其流風遺書，蔑如也。或曰：隱者也。
曰：昔之隱者，吾聞其語矣，又聞其行矣。或曰：隱道多端。曰：固也。聖言聖行不逢其時，
聖人隱也。賢言賢行不逢其時，賢者隱也。談言談行，而不逢其時，談者隱也。昔者箕子之
漆其身也，狂接輿之被其發也，欲去而恐罹害者也。箕子之《洪範》，接輿之歌鳳也哉？或
問：東方生名過實者，何也？曰：應諧、不窮、正諫、穢德，應諧似優，不窮似哲，正諫似
直，穢德似隱。請問名？曰：詼達。惡比？曰：非夷（齊而是柳下惠，戒其子以）尚容，（首
陽為拙，柱下為工，飽食安坐，以仕易農，）依隱玩世，（詭時不逢），其滑稽之雄乎！或問：
柳下惠非朝隱者與？曰：君子謂之不恭。古者高餓顯，下祿隱。(p.299)
    11.22妄譽，仁之賊也；妄毀，義之賊也。賊仁近鄉原，賊義近鄉詘。(p.305)11.23
或問：子蜀人也，請人？曰：有李仲元者，人也。其為人也奈何？曰：不屈其意，不累其身。
曰：是夷、惠之徒與？曰：不夷不惠。可否之間也。如是，則奚名之不彰也？曰：無仲尼，
則西山之餓夫與東國之絀臣惡乎聞？曰：王陽、貢禹遇仲尼乎？曰：明星皓皓，華藻之力也
與？曰：若是，則奚為不自高？曰：皓皓者，己也；引而高之者，天也。子欲自高邪？仲元，
世之師也。見其貌者，肅如也；聞其言者，愁如也；觀其行者，穆如也。鄲聞以德詘人矣，
未聞以德詘於人也。仲元，畏人也。或曰：育？賁？曰：育、賁也，人畏其力而侮其德。請
條？曰：非正不視，非正不聽，非正不言，非正不行。夫能正其視聽言行者，昔吾先師之所
畏也。如視不視，聽不聽，言不言，行不行，雖有育、賁，其猶侮諸！(p.306)
    君子卷第十二
    12.1或問：君子言則成文，動則成德，何以也？曰：以其繃中而彪外也。般之揮斤，
羿之激矢。君子不言，言必有中也；不行，行必有稱也。
    12.2或問君子之柔剛。曰：君子於仁也，柔；於義也，剛。(p.311)
    12.3或問：航不漿，沖不薺，有諸？曰：有之。或曰：大器固不周於小乎？曰：斯械
也。君子不械。(p.312)
    12.4或問：孟子知言之要，知德之奧？曰：非苟知之，亦允蹈之。或曰：子小諸子，
孟子非諸子乎？曰：諸子者，以其知異於孔子者也。孟子異乎不異？(p.313)
    12.5或問：孫卿非數家之書，也。至於子思、孟軻，詭哉！曰：吾於孫卿與？見同門
而異戶也。惟聖人為不異。(p.314)
    12.6牛玄、、白，而角，其升諸廟乎!是以君子全其德。(p.315)
    12.7或問：君子似玉？曰：純淪溫潤，柔而堅，玩而廉，隊乎其不可形也。(p.316)
    12.8或曰：仲尼之術，周而不泰，大而不小，用之猶牛鼠也！曰：仲尼之道，猶四瀆
也，經營中國，終入大海。他人之道者，西北之流也；綱紀夷貉，或入於沱，或淪於漢。(p.317)
    12.9淮南說之用，不如《太史公》之用也。《太史公》，聖人將有取焉；淮南，鮮取焉
爾。必也儒乎！乍出乍入，淮南也；文麗用寡，長卿也；多愛不忍，子長也。仲尼多愛，愛
義也；子長多愛，愛奇也。
    12.10或曰：甚矣，傳書之不果也。曰：不果則不果矣，（人）〔又〕以巫鼓。(p.319)
    12.11或問：聖人之言，炳若丹青，有諸？曰：籲！是何言與！丹青初則炳，久則渝。
渝乎哉？(p.320)
    12.12或曰：聖人之道若天，天則有常矣，奚聖人之多變也？曰：聖人固多變。子游、
子夏得其書矣，未得其所以書也；宰我、子貢得其言矣，未得其所以言也；顏淵、閔子騫得
其行矣，未得其所以行也。聖人之書、言、行，天也。天其少變乎？(p.321)
    12.13或曰：聖人自恣與？何言之多端也？曰：子未禹之行水與？一東一北，行之無礙
也。君子之行獨無礙乎？如何直往也？水避礙則通於海，君子避礙則通於理。(p.322)
    12.14君子好人之好，而忘己之好；小人好己之惡，而忘人之好。
    12.15或曰：子於天下則誰與？曰：與夫進者乎！或曰：貪夫位也，慕夫祿也，何其與？
曰：此貪也，非進也。夫進也者，進於道，慕於德，殷之以仁義，進而進，退而退，日孳孳
而不自知倦者也。或曰：進進則聞命矣，請問退進？曰：昔乎顏淵以退為進，天下鮮儷焉。
或曰：若此，則何少於必退也？曰：必進，易儷；必退，易儷也。進以禮，退以義，難儷也。
(p.323)
    12.16或曰：人有齊死生，同貧富，等貴賤，何如？曰：作此者其有懼乎？信死生齊、
貧富同，貴賤等，則吾以聖人為囂囂。(p.325)
    12.17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
    12.18人必先作，然後人名之；先求，然後人與之。人必其自愛也，而後人愛諸；人必
其自敬也，而後人敬諸。自愛，仁之至也；自敬，禮之至也。未有不自愛、敬而人愛、敬之
者也。(p.326)
    12.9或問：龍、龜、鴻鵠、不亦壽乎？曰：壽。曰：人可壽乎？曰：物以其性，人以
其仁。(p.327)
    12.20或問：人言仙者，有諸乎？籲！吾聞宓義、神農歿，黃帝、堯、舜，落而死，文
王畢，孔子魯城之北。獨子愛其死乎？非人之所及也。仙亦無益子之彙矣。或曰：聖人不師
仙，厥術異也。聖人之於天下，恥一物之不知；仙人之於天下，恥一日之不生。曰：生乎！
生乎！名生而實死也。或曰：世無仙則焉得斯語？曰：語乎者，非囂囂也與？惟囂囂能使無
為有。或問：仙之實？曰：無以為也。有與無，非問也。問也者，忠孝之問也。忠臣孝子徨
乎不徨？(p.328)
    12.21或問：壽可益乎？曰：德。曰：回、牛之行德矣。曷壽之不益也？曰：德故爾。
如回之殘、牛之賊也，焉得爾？曰：殘、賊或壽。曰；彼妄也。君子不妄。(p.330)
    12.22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終。自然之道也。(p.331)
    12.23君子忠人，況己乎？小人欺己，況人乎？(p.332)
    孝至卷第十三
    13.1孝，至矣乎！一言而該，聖人不加焉!
    13.2父母，子之天地與！無天何生？無地何形？天地裕於萬物乎？萬物裕於天地乎？
裕父母之裕，不裕矣!事父母自知不足者，其舜乎!(p.333)
    13.3不可得而久者，事親之謂也。孝子愛日。
    13.4孝子有祭乎？有齊乎?夫能存亡形，屬荒絕者，惟齊也。故孝子之於齊，見父母之
存也。是以祭不賓。人而不祭，豺獺乎？(p.334)
    13.5或問子。曰：死生盡禮，可謂能子乎？
    13.6曰：石奮、石建，父子之美也。無是父，無是子；無是子，無是父。或曰：必也
兩乎？曰：與堯無子，舜無父，不如堯父舜子也。(p.336)
    13.7子有含菽絮而致滋美其親，將以求孝也。人曰偽，如之何？曰：假儒衣、書，服
而讀之，三月不歸，孰曰非儒也？或曰：何以處偽？曰：有人則作，無人則輟，之謂偽。觀
人者審其作、輟而已矣。(p.337)
    13.8不為名之名，其至矣乎！為名之名，其次也。
    13.9或問：忠言？嘉謀？曰：言合稷、契謂之忠，謀合皋陶之謂嘉。或曰：邵如之何？
曰：亦勖之而已。庳則秦、儀、鞅、斯亦忠嘉矣。(p.339)
    13.10堯、舜之道皇兮！夏、殷、周之道將兮！而以延其光兮！或曰：何謂也？曰：堯、
舜以其讓，夏以其功，殷、周以其伐。(p.341)
    13.11或曰：食如蟻，衣如華，朱輪駟馬，金朱煌煌，無已泰乎？曰：由其德，舜、禹
受天下不為泰；不由其德，五兩之綸，半通之銅，亦泰矣。(p.342)
    13.12天下通道五，所以行之一，曰勉。(p.344)
    13.13或曰：力有扛洪鼎，揭華旗。（智）〔知〕、德亦有之乎？曰：百人矣。德諧頑，
讓萬國；知情天地、形不測。百人乎？(p.345)
    13.14或問君。曰：明、光。問臣。曰：若、衤是。敢問何謂也？曰：君子在上，則明
而光其下；在下，則順而安其上。
    13.15或曰：聖人事異乎？曰：聖人德之為事，異亞之。故常修德者，本也；見異而修
德者，末也；本末不修而存者，未之有也。(p.346)
    13.16天地之得，斯民也。斯民之得，一人也。一人之得，心矣。(p.347)
    13.17吾聞諸傳，老則戒之在得。年彌高而德彌邵者，是孔子之徒與？(p.348)
    13.18或問：德有始而無終，與有終而無始也，孰寧？曰：寧先病而後瘳乎？寧先瘳而
後病乎？(p.349)
    13.19或問大。曰：小。問遠。曰：邇。未達。曰：天下為大，治之在道，不亦小乎？
四海為遠，治之在心，不亦邇乎？
    13.20或問：俊哲、洪秀？曰：知哲聖人之謂俊，秀穎德行之謂洪。(p.350)
    13.21君子動則擬諸事，事則擬諸禮。
    13.22或問：群言之長？群行之宗？曰:群言之長,德言也;群行之宗,德行也。(p.351)
    13.23或問泰和。曰：其在唐、虞、成、周乎？觀《書》及《詩》，溫溫乎其和可知也。
(p.352)
    13.24周康之時，頌聲作乎下，《關雎》作乎上，習治也。齊桓之時，而《春秋》美邵
陵，習亂也。故習治則傷始亂也，習亂則好始治也。(p.353)
    13.25漢德其可謂允懷矣！黃支之南，大夏之西，東、北女，來貢其珍。漢德其可謂允
懷矣！世鮮焉！(p.354)
    13.26荒荒聖德，遠人鹹慕，上也；武義璜璜，兵征四方，次也；宗夷猾夏，蠢迪王人，
屈國喪師，無次也。(p.356)
    13.27麟之儀儀，鳳之師師，其至矣乎！螭虎桓桓，鷹，未至也。(p.357)
    13.28或曰：言凶言凶北夷，被我純繪，帶我金犀，珍膳寧，不亦享乎？曰：昔在高、
文、武，實為兵主。今稽首來臣，稱為北蕃，是為宗廟之神、社稷之靈也，可不享？(p.359)
    13.29龍堆以西，大漠以北，鳥夷、獸夷，郡勞王師，漢家不為也。(p.361)
    13.30朱崖之絕，捐之之力也。否則介鱗易我衣裳。
    13.31君人者，務在殷民阜財，明道信義，至帝者之用，成天地之化，使粒食之民，粲
也，晏也。享於鬼神，不亦饗乎？
    13.32天道勞、功。或問勞、功。曰：日一（日）〔曰〕勞，考載曰功。或曰：君逸臣
勞，何天之勞？曰：於事則逸，於道則勞。(p.364)
    13.33周公以來，未有漢公之懿也，勤勞則過與阿衡。(p.365)
    13.34漢興二百一十載而中天，其庶矣乎！辟雍以本之，校學以教之，禮樂以容之，輿
服以表之，服其井、刑，勉人役，唐矣夫！(p.366)
    法言序
    14.1天降生民，倥侗顓蒙，恣乎情性，聰明不開。訓諸理，撰《學行》。(p.370)
    14.2降周迄孔，成於王道，（然）〔終〕後誕章乖離，諸子圖徽，撰《吾子》。(p.371)
    14.3事有本真，陳施於意，動不克鹹，本諸身，撰《修身》。(p.372)
    14.4芒芒天道，昔在聖考，過則失中，不及則不至，不可奸罔，撰《問道》。(p.373)
    14.5神心忽恍，經緯萬方，事系諸道德仁義禮，撰《問神》。(p.374)
    14.6明哲煌煌，旁燭無疆。遜於不虞，以保天命，撰《問明》。
    14.7假言周於天地，贊於神明，幽鴻橫廣，絕於邇言，撰《寡見》。(p.375)
    14.8聖人聰明淵懿，繼天測靈，冠乎群倫，經諸範，撰《五百》。(p.376)
    14.9立政鼓眾，動化天下，莫尚於中和。中和之發，在於哲民情。撰《先知》。(p.377)
    14.10仲尼以來，國君將相，卿士名臣，參差不齊，一概諸聖，撰《重黎》。(p.378)
    14.11仲尼之後，訖於漢道，德行顏、閔，股肱蕭、曹，爰及名將，尊卑之條，稱述品
藻，撰《淵騫》。(p.379)
    14.12君子純終領聞，蠢迪撿押，旁開聖則，撰《君子》。(p.381)
    14.13孝莫大於甯親，甯親莫大於甯神，甯神莫大於四表之歡心，撰《孝至》。(p.382)
    ***********************************************************************附錄
一揚子法言校補劉師培著據《法言義疏》，新編諸子集成，中華書局版，第575—628頁學行
卷第一仲尼駕說者也，不在茲儒乎？如將複駕其所說，則莫若使諸儒金口而木舌。螟蛉之子
殪而逢，蜾蠃祝之曰：類我，類我。久則肖之矣。速哉！七十子之肖仲尼也。羿、逢蒙分其
弓。師哉！師哉！桐子之命也。師者，人之模範也。視日月而知眾星之蔑也。為其不捨晝夜
與？滿而後漸者，其水乎？吾未見好斧藻其德若斧藻其者也。驥之馬，亦驥之乘也。顏之人，
亦顏之徒也。或曰：顏徒易乎？曰：之則是。昔顏常夫子矣。吾不參、辰之相比也。百川學
海，而至於海；丘陵學山，不至於山。是故惡夫畫也。使我懷金紓紫，其樂不可量已。顏苦
孔之卓之至也。曰：有教立道，無心仲尼；有學術業，無心顏淵。
    吾子卷第二
    童子彫蟲篆刻。或問景差。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如孔氏之門用賦也。或
問蒼蠅紅、紫。多哇則鄭。如玉如瑩，爰變丹青。觀書者辟諸觀山及水。升東嶽而知眾山之。
捨《五經》而濟乎道者，末矣。山之蹊。曰：子戶乎？曰：戶哉！戶哉！見草而說。綠衣三
百，色如之何矣？震風陵雨。然後知夏屋之為也。
    修身卷第三
    或問治己。曰：治己以仲尼。仲尼奚寡也。熒魂曠枯，糟莩曠沈。敢問四輕。
    問道卷第四
    或曰：事雖曲而通諸聖。請問禮莫知。或問：雕刻眾形者匪天與？曰：以其不雕刻也。
如物刻而雕之。及槌提仁義。惟聖人為可以開明，佗則苓。或問：太古塗民耳目。禦失其道，
則天下狙詐鹹作敵。刀不利，筆不，而獨加諸砥，不亦可乎？
    問神卷第五
    天精天粹，萬物作類。龍蟠於泥，其肆矣。聖人以不手為聖人。至《書》之不備過半矣，
而習者不知。今亡夫。《周書》噩噩爾。下周者，其《書》譙乎？大哉！天地之為萬物郭，《五
經》之為眾說郛。君子小人見矣。人病以多知為雜。育而不苗者，吾家之童烏乎！九齡而與
我《玄》文。或問經之艱易。盍勢諸名卿，可幾也。不屈其志。而耕乎岩石之下。名振於京
師。衍語，君子不出其口。
    問明卷第六
    匪天也夫？鴻飛冥冥，弋人何慕焉？風鳥蹌蹌，匪堯之庭。蜀莊沈冥。舉茲以。靈場之
威，宜夜矣乎？朱鳥，歸其肆矣。而卒死於說難。
    寡見卷第七
    說天者莫辯乎《易》，說事者莫辯乎《書》。春木之芒兮，援我手之鶉兮。美言不文。古
者之學耕且養，三年通一。今之學也，非獨為之華藻也，又從而繡其。雷震乎天，風薄乎山。
使起之用兵每如斯。航人無楫，如航何？航安，則人斯安矣！
    五百卷第八
    仲尼開跡，將以自用也。曰：知之則曷為不用？曰：不能。曰：知聖而不能用也，可得
聞乎？逆其所順。損其所能。非天下之至。關百聖而不慚。占天地。月未望則載魄於西。既
望則終魄於東。之而已矣。莊、楊蕩而不法。鄒衍迂而不信。
    先知卷第九
    忽眇綿作炳。政善而吏惡，一勤也；吏善而政惡，二勤也；政、吏駢惡，三勤也。之謂
惡政。聖君少而庸君多。修之以禮義。吾見玄駒之步。像龍之致雨也，難矣哉！君之不才。
甄陶天下者，其在和乎？剛則。譬猶日之中矣。什一，天下之中正也。
    重黎卷第十
    義近重，和近黎。蓋哉！蓋哉！應難未幾也。至蠡策種而遁，肥矣。六國蚩蚩，為嬴弱
姬。守失其微。天胙光德，而隕明忒。故天胙之，為神明主。胎籍三正。越與亢眉，終無橈
辭，可謂伎矣。自令之間而不違。不能移。虎牙矣。張辟疆之覺平、勃。始六之詔。事得其
宜之謂義。四皓、韋玄。欒布之不塗。左氏。曰：品藻。
    淵騫卷第十一
    攀龍鱗，附鳳翼，巽以揚之。請孟軻之勇。魯仲連而不制，藺相如制而不。使知國如葬，
則吾以疾為蓍龜。周之順、赧以成周而西傾。忠不足相也？焉可謂之義乎？實刺客之靡也。
角裏先生。災異董相。叔孫通。曰：槧人也。陳平之無悟。非夷尚容。有李仲元者，人也。
其為人也，奈何？曰：不屈其意，不累其身。則西山之餓夫與東國之絀臣。
    君子卷第十二
    人以巫鼓。或問：聖人之言，炳若丹青。如回之殘，牛之賊也，焉德耳？
    孝至卷第十三
    故孝子之於齊，見父母之存也，是以祭不賓。死生盡禮，可謂能子乎！無已泰乎？天地
之得，斯民也；斯民之得，一人也；一人得，心矣。或問群言之長。或問：泰和。曰：其在
唐、虞、成周乎？珍膳寧。不亦享乎。可不享。否則介鱗易我冠裳。或問勞功。曰：日一日
勞，載曰功。漢興二百一十載而中天。
    序恣乎情性。終後誕章乖離，諸子圖徽。陳施於意。動不克鹹，本諸身。神心忽恍。撰
先知。
    法言逸文或問：屈原、相如之賦孰愈？曰：原也過以浮，如也過以虛。過浮者蹈雲天，
過虛者華無根。然原上援稽古，下引鳥獸，其著意子雲，長卿亮不可及。周穆王少不好學，
至乎耄長。
    揚子法言校補勘記吾未見好斧藻其德若斧藻其者也。然亦有苦乎？曰：顏苦孔之卓之至
也。或問蒼蠅紅、紫。曰：子戶乎？曰：戶哉！戶哉！它則苓。《管子》《宙合篇》云：明乃
哲，哲乃明，奮乃苓，明哲乃大行。下文釋之云：奮盛苓落也。聖人以不手為聖人。至《書》
不備過半矣，而習者不知。九齡而與我《玄》文。議其教化。修之以禮義，則下多德讓。守
失其微。無胙光德，而隕明忒。自令之間而不違。始六之詔。欒布之不塗。攀龍鱗，附鳳翼，
巽以揚之。忠不足相也。焉可謂之義也。有李仲元者，人也。或問泰和。曰：其在唐、虞、
成周乎！
    附錄二法言補釋仲尼駕說者也，不在茲儒乎？羿、逢蒙分其弓。有教立道，無心仲尼；
有學術業，無心顏淵。或曰：立道，仲尼不可為思矣。術業，顏淵不可為力矣。曰：未之思
也，孰禦焉？或曰：賦可以諷乎？曰：諷乎？諷則已，不已，吾恐不免於勤也。綠衣三百，
色如之何矣？絮三千，寒如之何矣？孔子之事多矣，不用，則亦勤且憂乎？熒魂曠枯，糟莩
曠沈。其為外也肅括。惟聖人為可以開明，它則苓。龍以不制為龍，聖人以不手為聖人。至
《書》之不備者過半矣，而習者不知。下周者，其書譙乎！或曰：君子病沒世而無名，盍勢
諸？名，卿可幾也。鳳鳥蹌蹌，匪堯之庭。舉茲以，不亦珍乎！或問哲。曰：旁明厥思。問
行。曰：旁通厥德。假則焉。春木之艸屯兮，援我手之鶉兮。去之五百歲，其人若存兮。秦
之有司負秦之法度，秦之法度負聖人之法度。若是，則仲尼之開跡諸侯也，非邪？關百聖而
不慚。周之人多行，青之人多病，行有之也，病曼之也。申、韓險而無化。鄒衍迂而不信。
若人老。或曰：正國何先？曰：躬工人績。吾見玄駒之步，雉之晨也，化其可以已矣哉！剛
則，柔則壞。昔者姒氏治水土，而巫步多禹。未欲仇偽者必假真。請問蓋天。曰：蓋哉！蓋
哉！應難未譏也。至蠡策種而遁，肥矣哉！始皇方虎而梟磔，噬士猶臘肉也。越與亢眉，終
無擾辭，可謂伎矣。周之順、赧，以成周而西傾。實蛛蝥之靡也。叔孫通。曰：槧人也。非
夷尚容。或問：航不漿，沖不薺，有諸？孫卿非數家之書，也；至於子思、孟軻，詭哉！或
曰：甚矣！傳書之不果也。曰：不果則不果矣，人以巫鼓。語乎者，非囂囂也與？天地之得，
斯民也；斯民之得，一人也；一人之得，心矣。周康之時，頌聲作乎下，《關雎》作乎上，
習治也。齊桓之時，而《春秋》美邵陵，習亂也。或曰：言凶言凶北夷，被我純繪，帶我金
犀，珍膳寧，之亦享乎？郡勞王師。降周迄孔，成於王道，終後誕章乖離，諸子圖徽。動不
克鹹，本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