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 王船山易學與氣論並重的形上學進路
第四節：
乾坤並建錯綜為象的大化流行論
本節綱要：
本節將說明船山所認為的周易六十四卦卦象關係的理論，然而所謂卦象關係
者，又即是以卦象說天地萬物之情狀的流行理論，意即整體存在界之具體的作用
情況原理，是易學天道論中討論天地萬物在作用中的關係性認識原理者。故而卦
象關係者，天地萬物之情狀原理也，是天地萬物之以氣言時之存在狀況之原理者
，此亦即易學為彌綸天地之學之義者，在易學中所說之卦象關係即在整體存在界
中所說的萬物關係者。此一關係性原理我們以「乾坤並建錯綜為象」總說之，（
實則其關係者乃不只乾坤並建及錯綜為象而已，詳於文中。）此一關係性原理除
在卦理意義上為卦象關係之外，它又即在氣化世界觀中為一存在界的具體作用性
的原理，是對於存在的情狀作描繪的原理者，故而以「大化流行論」說之。
本節將強調船山由易學卦象關係所建立的世界觀，是一個動態的整體存在界
觀念，是由氣存在在卦象間流行的原理，以說明卦象關係，並建立了氣存在的動
態世界觀。本章第二節已說明船山所認為的六十四卦之形成原理，但當六十四卦
形成之後，說明卦象間關係的原理者是先以卦象為氣化世界之模狀的象之本義為
主，在以氣說象的脈絡中，以氣化世界的存在作用原理以說卦象的關係，實則即
是說著存在的作用情狀原理者，此亦易學範疇與形上學範疇重構之易學進路的形
上學方法論之特徵者，一如第一節之以作易心靈為形上本體，而本節即以卦象關
係為存在的情狀者。
本章第二節說明了六爻畫之六十四卦的出現意義，它是在由河圖之象而來的
發展脈絡中言者，是理數必然之結果，它在相較於三畫卦的八卦系統而言者，是
由天象之體發用而出的人事項類，人事項類仍是由天地理數必然之系統而來的發
展。然而無論是八卦系統或六十四卦系統者，皆是卦象的存在，意即是徵象的結
構，它們的具體作用意義要在氣化世界中才得其落實，故而所有卦象結構仍要在
卦象間以氣為存在的陰陽作用系統中言其理論基礎，此一理論建構的工作將能說
明卦象彼此間的作用原理，由此卦象間的作用原理可以建立卦象間關係的理論系
統，這一個六十四卦的卦象出現之後的理解卦象與卦象間的關係之原理是形上學
的原理。這個形上學原理，船山是以太極渾淪、周流六虛、十二位陰陽，以及錯
綜為象、乾坤並建等氣化世界的作用關係原理來說明的，然而我們在認識上必須
理解到，這些卦象關係的原理，又即同時是氣化世界的流行作用原理，因此是本
章第二節所言的抽象的「卦象固有理數必然」之周易象數學在經驗上的具體落實
結果。
以下即以五組範疇理論說之：一：太極渾淪。二：周流六虛。三：十二位陰
陽。四：錯綜為象。五：乾坤並建。
「太極」範疇是船山建立整體存在界的總名之範疇，太極概念的涵攝範域是
整體存在界，它本身是指涉整體存在界，如以河圖的圖象說之，河圖的全體即是
太極，而八卦六十四卦皆為從中演繹而出者，這是船山的概念使用方式，不使討
論存在界的概念只成為抽象的存在，而要直接統攝存在。整體存在界是一氣渾淪
的大化場所，太極就是說著這個渾淪的大化，這個渾淪的大化有諸多的作用原理
，這些原理以「太極」為最高理解範疇而總說之，細說之則為：「陰」、「陽」
、「乾坤」、「八卦」、「六十四卦」等易學概念叢中事。其言：
「太者，極其大而無尚之辭，極至也，語道至此而盡也，其實陰陽之渾合
者而已，而不可名之為陰陽，則但贊其極至而無以加，曰太極。太極者無
有不極也，無有一極也，惟無有一極，則無所不極，故周子又從而贊之，
無極而太極，陰陽之本體，．．．故曰易有太極，言易之為書備有此理也
，兩儀，太極中所具足之陰陽也，儀者自有其恆度，自成其規範，秩然表
現之謂。．．．非太極為父兩儀為子之謂也，陰陽無始者也，太極非孤立
於陰陽之上者也。．．．所謂蓍之德圓也，乃自一畫以至八卦，自八卦以
至六十四卦，極於三百八十四爻，無非一太極之全體，乘時而利用其出入
，其為儀為象為卦者顯矣，其原於太極至足之和以起變化者密也，非聖人
莫能洗心而與者也。．．．」（註一）
太極即陰陽之渾合即陰陽之本體，因其極大無尚故名為太極，而卦象中之所
有者無非皆是一太極之全體者，故以易有太極說之。從易道本體論言，太極即易
概念之一說；從天道本體言，太極即本體之稱名；故言崇德廣業、言固有必然、
言神妙不測者，皆為言於太極者；從卦象言，卦象皆由太極之象中所自出者。言
其渾合者，言於整體存在界之陰陽一氣之全體作用，乃渾合於太極之一之中者。
其另言：
「乾坤並建為周易之綱宗，篇中及外傳廣論之。蓋所謂易有太極也，周子
之圖準此而立，其第二圖陰陽互相交函之象，亦無已而言其並著者如此尒
。太極大圓者也，圖但象其一面，而三陰三陽具焉。其所不能寫於圖中者
，亦有三陰三陽，則六陰六陽具足矣。特圖但顯三畫卦之象，而易之乾坤
並建，則以顯六畫卦之理。乃能顯者，爻之六陰六陽而為十二，所終不能
顯者，一卦之中嚮者背者六幽六明而位亦十二也。十二者象天十二次之位
，為大圓之體。太極一渾天之全體，見者半隱者半，陰陽寓於其位，故轂
轉而恆見其六，乾明則坤處於幽，坤明則乾處於幽，周易並列之示不相離
，實則一卦之嚮背，而乾坤皆在焉。非徒乾坤為然也，明為屯蒙則幽為鼎
革無不然也。易以綜為用，所以象人事往復之報，而略其錯。故嚮背之理
未彰，然乾坤坎離頤大過小過中孚已具其機，抑於家人睽蹇解之相次，示
錯綜並行之妙，要之絪縕升降、互相消長盈虛於大圓之中，則乾坤盡之，
故謂之縕，言其充滿無閒，以爻之備陰陽者言也。又謂之門，言其出入遞
用，以爻之十二位具於嚮背者言也。故曰易有太極，言易具有太極之全體
也，是生兩儀，即是而兩者之儀形可以分而想像之也。又於其變通而言之
，則為四象，又於其變通而析之，則為八卦。變通無恆，不可為典要，以
周流六虛，則三十六象六十四卦之大用具焉。乾極乎陽，坤極乎陰，乾坤
並建而陰陽之極皆顯，四象八卦三十六象六十四卦摩盪於中無所不極，故
謂之太極，陰陽之外無理數，乾坤之外無太極，健順之外無德業，合其嚮
背幽明而即其變以觀其實，則屯蒙鼎革無有二卦，而太極之體用不全，是
則易有太極者，無卦而不有之也，故張子曰：言幽明不言有無，言有無則
可謂夜無日而晦無月乎？春無昂畢而秋無氐房乎？時隱而旅見者大也，太
極之體不滯也，知明而知幽者人也，太極之用無時而息也，屈伸相感體用
相資則道義之門出入而不窮。嗚呼，太極一圖所以開示乾坤並建之實，為
人道之所自立，而知之者鮮矣。」（註二）
言其「太極一渾天之全體」者，即言「太極渾淪」之概念。文中已包羅本節
將論述之諸觀念，為討論之方便，仍分述於下後諸段。惟於圖而觀之，「太極大
圓者也」，即觀於周濂溪之太極圖之大圓圖者，乃整體是太極，且其下之數圖又
即是此一大圓圖中之事項者，這便是太極以氣存在的身分，渾淪著天地的全體而
以圖示之意也，此亦同於以河圖說卦象發生時的全圖是太極之意者。
「周流六虛」意指一卦中的六個爻位之陰陽爻象以氣之存在的身分不斷運轉
之原理。六爻卦之六位之位義是因用而有，其為位之體義為虛，為虛是指非為天
象存在之實，而為作用流行之位者，但相對於此天象之實義而言，它仍有作為理
數推演之必然性在，而此一推演則是立基於易道冒天地之用的需要與實然，它有
人事項類之用義上之實在性，它由氣上講起的項類之出現，是氣之陰陽作用在六
位輪轉中而發生的，爻氣在六爻卦之六位之中上下周流，周流的結果使得六位之
卦象變化交涉，變化交涉的結果使得一一項類隨替出現，依於由河圖而來的卦象
發生排列之定數，六爻象之卦象則必然為六十四，因此周流六虛的易學進路之形
上學原則，是船山建立卦象關係的理論之一，而此原理之本義，則來自於氣化作
用的周流原理。其言：
Ａ「易之陰陽六位，有體者也，而錯綜參伍消息盈虛則無心成化，周流六虛
無體之不立者也，故周易者，準天地之神以御象數，而不但象數測已然之
跡者也，後之為易者，如卦氣如游魂歸魂世應如納甲納音、如乾一兌二方
圓整齊之象，皆立體以限易，而域於其方，雖亦一隅之理所或有，而求以
肖無方之神難矣哉。」（註三）
Ｂ「．．．六虛者六位也，謂之虛者，位雖設而無可據之實。．．．」（註
四）
周流在於六虛之中之義者，則為易學天道之作用神妙之效者。言氣化世界之
存在的活動唯變所適者，亦言於卦象的氣論進路之理解中，爻位間之氣義流行是
上下周流者。
「十二位陰陽」意指一卦中的六個爻位之或陰或陽只是氣之存在之彰顯為或
陰或陽，因此任一爻位其實有隱顯二象的存在，故曰十二位陰陽。陰陽無體，以
流行為用，它只有流行上的或隱或顯之存在義，它的存在是表現上的存在，是作
為兩儀之表現上的存在義，它在存在上只是一氣，它相對於太極渾淪之體義而言
是用，是氣之作用型態上的表現形式而已，當它作用時卻有一個必然的作用意義
存在，即是兩儀同在之義，因作用而生的六爻之虛位，它的出現是氣在作用於六
位之中，一氣之作用有隱顯之別，因此六爻之象有陰有陽，然而陰陽本具足於任
一爻位之一氣作用之中，故顯為陽爻者有陰為隱，顯為陰爻者有陽為隱，故而任
一六爻之位有隱顯二象，一位二象六位十二象，船山以十二位說之，十二位仍為
天象義之虛位，但更是作用義之實位，在對卦象之理解與使用中，十二位陰陽之
觀念成為重心，在氣化世界的作用情狀中言，則是陰陽為一隱顯互現的原理，這
也是船山易學進路的重要形上學命題。如其言：
Ａ「六陽六陰往來於向背十二位之中，而發現於六位。」（註五）
Ｂ「雷霆風雨相偕以并作，則震巽合矣，日月寒暑相資而流行，則坎離合矣
，男女相偶以正位而衍其生，則艮兌合矣，震之一陽自巽遷者也，巽之一
陰自震遷者也，坎艮之陽自離兌遷也，離兌之陰自坎艮遷也，遷以相摩則
相盪而為六子，未摩而不遷，則固為乾坤，故震巽一乾坤也，坎離一乾坤
也，艮兌一乾坤也，惟其無往而非純乾純坤成卦，而三位各足以全乎乾之
三陽坤之三陰而六位備，因而重之而六位，各足以全乎乾之六陽坤之六陰
而十二位備，周易之全體六陽六陰而已矣，其為剛柔之相摩盪為八卦者，
無往而不得夫乾坤二純之數也，其為八卦之相摩盪為六十四卦者，錯之綜
之而十二位之陰陽亦無不備也。」（註六）
「錯綜為象」意旨卦象的形成有因隱顯互換而成者，是為錯；有因上下對轉
而形成者，是為綜。因此卦象間的組合原理，是「象」的關係組，而非卦義的排
列序。以周流六虛及十二位陰陽之爻氣作用的形上學原理來說明卦象的關係時，
卦象出現的脈絡則有兩型：其一為：由十二位陰陽的存在原理而有「錯」的型態
；其二為：由周流六虛的作用原理而有「綜」的型態。「錯、綜」二型都使卦象
的關係有一組組的內在溝通情形，任一卦必有相錯之另一卦，但有六個卦沒有相
綜的另一卦，以一組互為相綜且相錯的卦象關係來排比時，六十四卦中則可以有
三十六個象組，是為錯綜為象。這是一個討論卦象關係的命題，是一個純屬於易
學理論的卦象關係原理。如其言：
「又以錯綜之象言之，上經錯卦六，為象六，綜卦二十四，為象十二，共
十八，下經錯卦二，綜三十二，為象亦十八。」（註七）
當六畫卦以具體的天地間之事務之象徵者身份出現後，六畫之象是一個象的
新形式，一個新的六畫之象，此六畫象中的每一象依船山陰陽無體、乾坤並建、
互為隱顯的原則，它因此必須是在每一畫之自身又有著陰陽兩面之存在性質。即
一畫有二位，六畫有十二位，六畫卦以十二位之陰陽隱顯的方式共同存在，因此
相錯之兩個六爻卦有著更內在的依存關係，它是在一對卦象之中的兩面表達，又
因六位為虛，陰陽周流六虛之原則，相綜之兩卦亦被船山視為具有基本內在關係
的同一對的卦象，因此，同一組之六畫卦即有綜二及錯二的四種表現型式。這一
個原理船山即謂之為「參伍錯綜」，即謂六位之爻形成六十四卦之方式，是在陰
陽錯綜的原理下而形成的。
此一說法在船山早年作《周易外傳》之註解＜序卦傳＞中說之極詳。依船山
用語，其象以相綜兩卦為一象，為同用，任一卦皆有相錯之卦，卻不一定有相綜
之卦，合相錯相綜之整體為四卦，四卦一純，四卦合體，而就象言，六十四卦中
可相綜之兩卦已合為一象，故六十四卦中可有三十六象，此三十六象之每一象則
皆有其相錯之卦。船山以此一方式來解現存周易之卦序道理，但晚年於《內傳發
例》中又說自己不敢確信為必然。然而我們從中可以尋繹出來的義理即為船山是
以其「乾坤並建」之宗旨來談此六十四卦之卦象關係的義理，其宗旨則在於其形
上觀點中的以陰陽之氣在流行與表現的存在方式中，必是陰陽一齊同體之性能，
故而上下對反之流行是其性能之內事，故相綜關係為同用一象之關係，而其陰陽
互為隱顯的形上原理，則決定了卦象中相錯兩卦復為合體，是故四卦一純，六十
四卦僅以三十六象現身。
因此，六十四卦之卦象間的關係，是以「象組」為重點，而不是「象序」為
重點，因此船山重象組而不重象序，基於對六十四卦關係原理的觀點，使得船山
對卦序之成因有著不同於＜序卦傳＞之一條線式的看法。六十四卦是依非錯即綜
的方式一組一組地形成，而不存在鍊鎖關係，故以＜序卦傳＞非聖人作。同時他
也不接受上下重卦作為六爻卦的形成方式，因為相重之後的上下之象多不符合天
地自然之象，所以不能用於談象徵人事的六十四卦卦理。也因此，使得船山認為
＜大象傳＞之作是別義。只因陰陽周流六虛，象成而後自有其獨立存在的新解，
故而亦不妨依上下重卦之方式說明六畫卦之卦義。而這必須是聖人出神入化後的
智慧才有的發明。
「乾坤並建」意指六十四卦的形成原理，是基於於乾坤兩卦的卦象推引而出
的，這是指的象以氣言時的推演。它在易學進路的形上學理論中的基礎在於太極
渾淪的觀念中，太極概念在船山的使用上已為總攝性的整體存在界的概念，而陰
陽之存在的意義已為一氣存在的兩種儀態之表現，故而作為總說天地人事情狀的
六十四卦描繪系統的原理，也必須是既可分說又可總攝者，是以船山以乾坤並用
的方式說之，以乾坤兩卦具足六陰六陽之十二位陰陽的兩種卦象原型，來總說所
有的卦象型態，所有的卦象型態，在周流六虛及十二位陰陽的原理作用之下，都
可以從乾坤兩卦的卦象中推出，而乾坤兩卦彼此陰陽互為隱顯，兩者在型態上同
屬一對卦象組，兩者之型態意義不可分開認識，而其餘三十六象的各象組之型態
意義也同於乾坤兩卦之關係原理，故以乾坤兩卦之關係原理來總說六十四卦之關
係原理，故而對於周易象數系統中的卦象關係的認識原則，應並建乾坤以為總說
之基地，故標出乾坤並建之說，作為卦象間關係的最核心觀念命題。如其言：
Ａ「奇耦之畫，函三於一，純乎奇而為六陽之卦，以成乎至健；於三得二，
純乎耦，而為六陰之卦，以成乎大順。奇耦至純至足於兩閒，故乾坤並建
而統易，其象然、其數然、其德然，卦畫之所設，乃固然之大用也。」（
註八）
Ｂ「則萬物之發生以爻象言之，則六十二卦、三百八十四爻皆一陰一陽所生
，．．．乾坤之生廣大如此，故周易並建以為首，而六十二卦之錯綜以備
物化，而天道盡於此也。」（註九）
Ｃ「質，定體也，以全易言之，乾坤並建以為體，六十二卦皆其用，以一卦
言之，彖以為體，六爻皆其用，用者用其體也，原其全體以知用之所自生
，要其發用以知體之所終變，舍乾坤無易，舍彖無爻，六爻相通共成一體
，始終一貫義不得異。」（註十）
一般易學理論家在處理易卦理論的時後，都是以六爻卦之理、象、數的規定
性來立論，而船山特別地從陰陽隱顯的觀念來談易卦之理論時，六爻卦之卦象自
從從三爻卦的八卦之本體衍伸而出以後，其已有著新的獨立存在者身份，這一個
個完全的六爻卦之卦象，在其任一爻的存在性上，有著具足陰陽的存在之氣，是
陰陽同在只隱顯出入的內外之別決定了顯現者之或陰或陽，而不存在一個整體是
陰或整體是陽的爻的存在。於是一卦之顯現聯帶著另一卦之隱藏，兩卦相錯之卦
象曳著一體內外的本體關係，這使得船山的卦象理論因此極重視相錯關係。乾坤
並建從卦理上言指的是將乾坤兩卦統一於一對相錯之兩卦的統一表現性中，以體
與德之對待性互為乾與坤之存在與表現的內外一體之關係，從而將由此兩卦所參
伍錯綜而出之六十二卦皆統攝在同樣的錯綜組合之對待關係中，而收攝入此乾坤
一體的卦象統一系統中，六十四卦皆以錯綜關係成為乾坤一對的衍式而從屬其中
，更進而在易學形上學中從屬於一太極陰陽的存在全體。其理論上的標的在於藉
陰陽一氣之命題而將六十四卦之天地萬象再度收攝入於一太極乾坤的一氣宇宙觀
中來。而意使六十四卦之分殊發展有著一體共在之通同統一的性能。「乾坤並建
」的氣化宇宙論義理即此陰陽一對待同進出的本體義之發生化，陰陽一氣一體之
展衍，是同出同入，是在表現中而不割裂，在分殊中而不分性。簡言之「氣化宇
宙論上陰陽一齊」之義也，「本體論上的陰陽一體」之義也。
由上所論，船山在卦象關係的理論建構中所顯現的形上學理論意義有下列幾
個重點：
１．船山的卦象觀已成為一個動態的整體存在界的存在情狀之模繪。
２．「乾坤並建」是從氣化世界觀的一氣化行觀中提煉出來的，「乾坤並建
」的原理中已顯示船山對於氣存在之陰陽狀並無優位性的觀念，而只有
顯隱義的不同。
３．「錯綜為象」的卦象關係以三十六象的基本形式詮釋六十四卦，十二位
陰陽與周流六虛之說又是陰陽同體一氣化行的引申，周流六虛的爻氣觀
中已顯示船山對於氣化世界的氣存在之變動性的重視，使得由六十四卦
所描繪的世界成為動態的世界。
４．所謂「大化流行論」的提出，即在指明船山的整體存在界是一個氣存在
的動態世界觀。
以上這些重點都將在我們討論船山氣論進路的形上學觀點中更加發揮。
註釋：
註 一：參見，《周易內傳》 ＜繫辭上傳＞注解 《船山遺書全集》 頁５５５
註 二：參見，＜周易內傳發例＞ 《船山遺書全集》 頁６５６
註 三：參見，《周易內傳》 ＜繫辭上傳＞注解 《船山遺書全集》 頁５１５
註 四：參見，《周易內傳》 ＜繫辭下傳＞注解 《船山遺書全集》 頁６０１
註 五：參見，《周易內傳》 卷五 ＜繫辭上傳＞注解 《船山遺書全集》
頁４９９
註 六：參見，《周易外傳》 ＜繫辭上傳＞注解 《船山遺書全集》 頁９６９
註 七：參見，＜周易內傳發例＞ 《船山遺書全集》 頁６７７
註 八：參見，《周易內傳》 ＜繫辭上傳＞注解 《船山遺書全集》 頁４９７
註 九：參見，《周易內傳》 ＜繫辭上傳＞注解 《船山遺書全集》 頁５２５
註 十：參見，《周易內傳》 ＜繫辭下傳＞注解 《船山遺書全集》 頁６０４
論 王船山易學與氣論並重的形上學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