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攝之我見

 

 

恆毓(博士)[1]

《世界弘明哲學季刊》編委會主席

電子信箱:hy@whpq.org

 

  【提要】 本文[2]是作者第一次對佛法問題所作的正面闡述,是作者進行寫作風格轉變時的一篇嘗試性作品。在文中,作者分別從力行四攝乃學佛之必修課程、四攝的界定和「鍥而不捨,金石可鏤」等三個方面對四攝問題進行了深入淺出而又不失獨到的論述,樸實無華,擲地有聲,即使是教外之人,也足以受用三分。

  【關鍵詞】 四攝 佈施 愛語 利行 同事

 

 

  宋代文學家蘇東坡曾在《赤壁賦》中將江上的清風、山間的明月喻為人人皆可共享的「造物者之無盡藏」,而相形之下,內涵極為豐富的四攝之藏則似乎成了可有可無的「奢侈品」,成了大多數人所「無暇顧及」的不關痛癢之物,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擺設」。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現象發生,不僅僅是因為四攝的產生遠不如清風、明月來得隨便、自然,更為重要的,則是人們那普遍存在的害怕吃虧的心理在作怪。那麼,到底什麼是四攝?它又有什麼樣的作用呢?

 

一 力行四攝乃學佛之必修課程

 

  在我們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需要某種形式的幫助,那種能夠自始至終自力更生的人是不存在的。既然如此,那麼,怎麼樣才能創造出良好的互助環境而使每一個人都能得到最好的幫助呢?

  孟子有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3]只有那些德行高潔的人、只顧奉獻而不思索取的人才最能爭取到各種援助,因為,唯有以我為人人為前提,才能真正地實現人人為我的全社會的團結、協作和友愛。雖然這樣的局面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當今都是不曾有過的,但是對於它的期望則不僅僅是我們人類才有,更是一切生命的共同心聲。這,很自然地就同以一切生靈的拯救而為己任的佛門弟子的願望不謀而合了。而作為支撐佛教、紹隆佛法的佛門弟子,我們的一言一行都得有一定的規範,不可放任自流,否則,任何不當的言行都可能對佛教的形象和發展產生不利的影響,甚至直接關係到自己學佛的成敗得失。因而,不論從何種意義上說,投身到利生的事業當中都是我們佛門弟子義不容辭的責任,既不能以某種自私之心予以推托,也不可只是潔身自好地遵守五戒的教條。

  當然,對於五戒的遵守是必需的,是每一個佛門弟子都必須做到的學佛之基石,誰遵守了,誰就會由此而贏得眾多善神的擁護、十方聖賢的加被和護念。不過,對學佛來說,只有這些是遠遠不夠的,因為在我們人世間,這樣唯事持戒的人不但很難被人們理解和接受[4],而且,在通常的情況下,人們的一切修養都是與自己所處的環境息息相關的,那種「出淤泥而不染」[5]的境界並不是我們能力極其有限的凡夫俗子所能具備的,不利於學佛的環境將會使那些生性懦弱的人、因缺乏正知正見而立場不定的人經不起風吹草動的衝擊而不得不敗下陣來。因此,怎麼樣才能使自身在不斷得到完善的同時也使他人從中獲益,如何才能避免人們的誤解、中傷以及由此而引出的種種不利的影響,便是擺在我們佛門弟子面前的一個極為嚴峻的問題。而也正是針對這一問題,英明而偉大的佛陀才把一個非常有效的法寶──《大乘本生心地觀經》所說的「一切菩薩皆應修學」的趣菩提之路、利眾生之根的四攝法門──傳給了我們。

 

二 四攝的界定

 

  四攝並不見於一切佛法,而是只有大乘才有特別的強調。

  關於「什麼是四攝」的問題,相當一部分人也許會感到神秘。這並不奇怪,因為畢竟是剛剛步入佛門,生疏的感覺總是在所難免的。但作為學佛之人,我們就不應被困難所嚇倒,而應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無畏的精神去迎接現實的挑戰。

  可現實的情況是什麼樣子呢?擺在我們面前的卻是,在大乘佛教的流行區域,雖然能講經說法的不計其數,述說四攝的也代不乏人,但由於種種原因,依然有那麼多人對四攝的認識相當模糊,不知四攝為何物,豈不悲哉!

  其實,只要人們稍加留意就不難發現,把握大乘經典所說的四攝法門之關鍵只是一個「攝」字而已。

  什麼是「攝」呢?攝,就是吸取、保養的意思。吸取什麼、保養什麼呢?對於我們佛門弟子來說,攝,就是要通過我們的言行來影響周圍的一切,吸取那些樂於對解脫之真理獻身的有情,保養他們的善根,使之早脫苦趣而證菩提、頓悟無生而得涅槃。

  可是,要吸取眾生、保養善根,沒有一定的方法怎麼能行呢?於是,為了更好地利益眾生、度脫眾生,佛陀便提出了四種方法,也就是:佈施、愛語、利行和同事。

 

(一)佈施

 

  任何有一定經驗的人都會知道,芸芸眾生,皆為幸福而忙碌;大地含靈,悉為飽暖而奔走。不論是什麼人,他們的行為,諸如陞官發財、謀取暴利、安居樂業、沿街乞討等等,都是由其衣食之欲所支配的:沒有衣食的,想方設法也要得到衣食;衣食充盈的,卻又患得患失。人們一旦為此所縛,則煩惱難脫、幸福難至;而即使人們能樂以忘憂,也難免有山空之後的悲涼。不管人們是得還是失,奮鬥畢生,卻不離一個「苦」字,何必呢?雖然說人類的歷史是一部文明的進化史,但如果是從人生幸福的角度上考慮,它又何嘗不是一部辛酸的血淚史呢?

  既然人類的現狀是這個樣子,那麼是不是人類的幸福只能是一種美好的願望呢?

  佛陀告訴我們:它不是烏托邦,而是人皆有份兒的客觀存在;可是要切實地感知到幸福的永恆存在,卻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佈施。

  佛教中佈施的涵義是非常寬廣的,既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唯是給予財物的施捨,也不是變相敲詐他人財物的手段,而是培養自己的福田所要首先付出的一種手段,因為任何豐收的碩果和喜悅都是由先前的勤勞與汗水換來的。雖然人們勞動的付出不一定能同收入成正比,也不是每一份的耕耘都能取得預期的效果,但是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那就是:絕對的不勞而獲是根本不存在的。人們的紅眼病可以說是歷史悠久,但我們佛門弟子可千萬不能染上這種毛病,對別人的安享其成產生嫉妒、打擊的心理則更是要不得。試想,誰的福報會是上天所賜予的?難道以不法手段或者是空想一下就能輕而易舉地成為現實嗎?不可能!因為這些都是極為幼稚的想法,是代替不了事實本身的。歷史的發展也一再證明,任何人的任何福報都是其歷劫所積之善根成熟的結果。因而,我們唯有以理智的態度探索其福、祿、壽的原因與方法,沿著某種正確的道路努力前行,才不失為一個佛門弟子;也唯有如此,才能稱得上是明智的舉措。而這樣的通往福、祿、壽的道路,在佛法看來,它只能是佛陀所謂的佈施。

  「佈施」是一個非常抽像的概念,本身並無確切之內容,不過具體到了佛法當中,它也就有了具體的所指。

  通常,在一切佛法中,佈施都被分為財施、法施和無畏施這三種形式。所謂的財施,就是對自己所給予別人的一切人力、物力之幫助的總稱;法施,乃是對自己所給予別人的一切有關為人處世、待人接物、解脫煩惱等方面的方法與技巧之類的幫助的統稱;而無畏施,則是對自己所給予那些處在驚恐或水深火熱之中的生命的一切能令其安樂或內心平靜的幫助之總稱。不論是財施、法施還是無畏施,都是同一佈施心在不同情況下的不同表現,相互間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嚴格的界限,因為其實際上已將一切對他人有益的言行概括殆盡了:其無一不是財施,無一不是法施,無一不是無畏施。而不論是何種佈施,它們都有多種多樣的內容。[6]有了佛法中這形形色色的佈施方式,無形之中就可以產生一個龐大的社會網絡,使每一個人都變成這個網絡系統的一個聯結點。在這個網絡之中,雖然處於每一個聯結點上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個小天地,有自己的遠親近鄰,但人與人之間卻無一不是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關係,誰都無法脫離這個網絡大家庭而單獨地存在。

  這裡,我們談到了網絡系統。有人也許會問了,當今社會是不是這樣的一個網絡呢?

  的確,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是一個網絡系統,一個聯繫密切的網絡系統,毫無疑問。然而,這並不等於它一定就是佛法所謂的網絡系統,因為它的密切只是相互聯繫的密切,是充滿痛苦的密切,而不是關係融洽的其樂融融的密切。它們同是網絡,之所以會存在著天壤之別,是因為人們還沒有充分認識到心靈的淨化在人類幸福中所起的關鍵作用,更沒有以自己的聖潔之心來對待周圍的一切。試想,要是人們都能像佛門弟子那樣設身處地地為別人多想一想,那麼我們的世界還會像今天這樣污濁嗎?

  當然,四攝中的佈施由於是相對於六度之佈施而說的,因而它在實踐的過程中還是有所偏重的。一般情況下,財施是它的主要內容。這是因為,一切凡夫都是貪、瞋、癡三毒俱在的,貪便宜、撈實惠是其普遍的心理,如果我們能在資財上給人以盡可能的幫助,則不僅可以使人心歡喜,而且還可以解決其燃眉之急,從而為自己的現身說法掃清彼此間的心理障礙,建立起相互溝通的渠道和橋樑。一旦這條渠道得以暢通,則人類的團結、進步、和諧、幸福不就能指日可待了嗎?而人間樂土又何愁不能從桃花源中普及開來呢?

 

(二)愛語

 

  也許人們都不會懷疑,順心則喜,逆意則瞋,此乃人之常情。

  是啊,人之常情,我們不能說不好,但是也決不能認為凡是常情就一定是好的。為什麼呢?因為喜、怒、憂、思、悲、恐、驚等七情六慾雖然同人們的遺傳不無關係,但它決不是由遺傳所決定的,更大程度上,則是受後天熏陶的結果。對於這樣的常情,如果善於因勢利導,則人人皆可為聖賢;反之,如果引導失誤或者放任自流,則不僅於事無補,甚至還會適得其反,弄巧成拙。

  長期以來,之所以樂土難以建立、幸福難冀其成,不都是因為人們那無始的三毒在作祟的緣故嗎?雖然任何形式的佈施都能使人在肉體上或精神上獲得一定的快感與欣慰,但由於人們需要的多樣性、佈施者資財的局限性等原因,單靠佈施[7]是不可能解決人們的幸福問題的。在這種杯水車薪的形勢下,大智佛陀便教導我們,一定要充分利用最為普遍的交際工具——語言——來不失時機地爭取盡可能多的民眾的理解與支持,創造祥和的社會氣氛,以便莊嚴國土、利樂有情。於是,愛語之法就作為佈施的繼續和補充而誕生了。

  佛法之愛語決不同於我們生活中表示愛慕之情的悄悄話,它指的是一種具有坦誠的愛憐之心的行為,一種通過深入淺出的平易近人的和顏悅色的親切真實而又不失分寸的話語來適時適量地給人示以讚美、理解、體貼以及解脫之法等等的行為。具有愛語這種行為的佛門弟子有一個最為明顯的特徵:唯事耕耘而不問收穫,雖日日行而無怨言。因為很清楚,任何不恰當的言辭都不但對別人的健康人生沒有好處,而且,即使是對佛教和佛門弟子本身也是很有害處的。

  君不見《大方廣佛華嚴經•普賢菩薩行願品》有「菩薩若能隨順眾生,則為隨順供養如來;若於眾生尊重承事,則為尊重承事如來;若令眾生生歡喜者,則令一切如來歡喜」之說嗎?既然一切菩薩都得如是行之,那麼愛語的重要性還有什麼不可想像的呢?

 

(三)利行

 

  我國古代偉大的教育家、思想家孔子曾經說過:「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8]的確,誰會把專事破壞的人看作是坦蕩蕩的君子呢?可是,要當上一個成人之美的君子又談何容易?如果沒有一點兒吃苦耐勞的精神,沒有踏踏實實的作風,單靠一時的經濟上的幫助、言語上的中肯恐怕是無濟於事的。

  我們知道,在人生的道路上,自己是需要幫助的,同樣,別人也是需要幫助的;人們對幫助的需要不只是經濟上的,更有生活、事業和感情方面的。《大方廣佛華嚴經•普賢菩薩行願品》中「於諸病苦,為作良醫;於失道者,示其正路;於黑暗中,為作光明;於貧窮者,令得伏藏」的話語不就是對人們的多層次需要所作的扼要而具體的說明嗎?那麼多的合理需要,誰會有這個可以使之一切如意的能力呢?這樣的能力,不要說我們沒有,恐怕就連我們的佛陀也是無能為力的。

  那麼,我們還要不要普利眾生呢?如果要的話,怎麼樣才能使眾生獲得他們所需要的利益呢?

  是的,這確實是一個相當棘手的問題;不過佛陀已經為我們指明了方向。佛陀認為,以大多數人的利益作為首要考慮對象的佛門弟子還是可以在這個方面有所作為的,只是,實現這種作為的方式不是佈施和愛語,而是利行。

  佛陀所說的利行,也可以叫做「勸導利行」,當是勸導人們行善的意思。佛陀的本意,是叫我們佛門弟子多方引導,使之通過自身的與人為善的努力而最終使人們的命運得到好轉、各方面狀況得到徹底改善。這樣的利行,如果從勸導的一方來說,則與孔子所謂的「成人之美」有異曲同工之妙。不論是一般的人還是大富大貴的人,也不論是惡貫滿盈者還是外道徒眾,只要我們能通過自己的身教或言教而促使其積極主動地修正自己的心行、廣行利生的事業,那麼其自利與解脫的問題就將不再是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了。自己生死自己了,自己吃飯自己飽。一切都要靠自力更生,別人是無法代辦的,最多,別人只能從旁邊幫一把而已。在成人之美和利行之間所存在的唯一鴻溝,是二者在內涵上的差別,因為後者是對一切有益於社會大眾的或方便或究竟的包括佈施、愛語乃至一些正當的生產活動在內的言行的一個統稱,而前者卻不是。

  然而,不管利行和成人之美有著什麼樣的不同,利行攝與成人之美所要達到的目的在性質上卻是相同的,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說,孔子所謂的「成人之美」才變成了「利行」的一個代名詞。

 

(四)同事

 

  一切形式的利行都是必需的,不過需要特別注意的是,我們佛門弟子的任何勸導利行都決不能草率或盲目行事,更不能片面地一刀切,而應因時、因地、因人的不同而予以區別對待,否則,就很可能幫了倒忙,導致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為了使我們的行為能夠產生出最佳的效果,佛陀一再地告誡我們,不論是佈施、愛語還是利行,都一定要做到同事,以同事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以同事的精神來鞭策自己。

  前些時候,民間不是流行一句「村看村,戶看戶,群眾看的是幹部」的順口溜嗎?[9]表面看上去,也許它並無多大的學問可言,實則不然。它不只是反映了人民群眾的普遍心理,更為重要的,是它揭示了人類社會所存在的一種普遍現象,閃爍著人類智慧的火花。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現象呢?可以肯定,它是歷史的現象,但同時也是社會的現象,是處於國家狀態下的全體民眾的心理現象。這種現象之所以能夠產生,能夠對一定的時空有所超越,是因為人類自身所具有的效仿功能、促使這種功能發揮出來的效仿欲以及社會各方面所存在的種種差別在起作用。假如人們沒有這樣的功能、這樣的慾望和一切的差別,那麼誰還會去效仿別人呢?沒有了對他人的效仿,個人與個人、個人與團體、團體與團體之間還有什麼可以攀比、可以效仿的呢?群眾還有什麼非要看他們幹部的必要呢?

  當然,我們佛門弟子並不是幹部,我們在群眾中所起的作用也是同國家、集體的幹部大相逕庭的。不過,既然要化導眾生,使之諸惡莫作而奉行眾善,那麼我們就一定要樹立起幹部那樣的威信,因為言而不威、言而無信的人是沒有資格也是無法來化導他人的。任何人,不管是誰,要想贏得群眾的信任、爭取民眾的支持、樹立良好的形象,都得身先士卒,與一切可以爭取的力量同甘苦、共患難,否則,定將一事無成。

  不知人們是否想過,毛主席、周總理之所以能帶領中國人民推翻三座大山的壓迫並成為苦難的中國人民的大救星、好公僕,靠的是什麼呢?難道是上帝的恩賜、菩薩的保佑嗎?我想不是的,上帝不可能會那麼慷慨,菩薩也不可能有那樣的威力。說實在的,他們成功的秘訣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的自信:是他們對自身能力的肯定幫助了他們,是他們對群眾力量的團結造就了他們,是他們那高度的革命熱情和頑強不息的拚搏精神鼓舞了他們。他們的這種敢為人天楷模的做法,難道和佛法之同事沒有共通之處嗎?

  《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說:「應以長者身得度者,即現長者身而為說法;應以居士身得度者,即現居士身而為說法;應以宰官身得度者,即以宰官身而為說法……」凡此種種,莫不是同事精神的體現。雖然這是對觀世音菩薩隨類化現式的同事所作的描述,是我們常人所難以做到的,但我們卻可以用普通的方式而將其努力參預、共同承擔與分享的同事精神運用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不斷地使之發揚光大。一旦我們做到了這樣的同事,那麼人與人之間相互信任、通力協作、同心同德、榮辱與共的局面難道還會是憧憬中的海市蜃樓嗎?

  所以我認為,佛法中所謂的同事與人們工作中的同事是完全不同的:它不是指同一單位裡工作的人或者是在同一個單位裡進行工作,而是指能以大公無私的精神而在社會這個相互依存的環境中努力去做好自己所應做的、必須做的和不可不做的事情,盡可能通過一己之努力來實現他人的願望,使之心滿意足地同自己一起獻身於解脫之法的弘化之中。簡而言之,同事,就是同其所願[10]而為之的意思。

 

三 鍥而不捨 金石可鏤

 

  從四攝所涉及的內容來看,對於任何一個以普度眾生而為己任的佛門弟子來說,它都絕非是做不到的不切實際的空洞的口號,而是大乘佛法的精髓所在,是菩薩濟世的生動體現,是任何人都十分需要卻又不易接觸得到或者不易完全做到的四種活生生的以大眾為直接受益對象的行為方式,是促使人們學佛成功的必要保障。

  然而,這舉足輕重的四攝法門說起來似乎相當簡單,但是要真正做起來可就不那麼容易了。不要說是佛法的四攝,即使是普普通通的一件事,難道空有一腔熱情就夠了嗎?如果是這樣,誰還去老老實實地工作?既然工作是多餘的,那麼人們為什麼又害怕失業呢?很明顯,任何沒有實際行動的東西都只能是妄想,是閒聊,是不可能實現的;只有當人們的理想以某種正確的方式落實到了人們的行動上之後,它才有可能成為現實。更何況,四攝法門是一個有機的統一體,不論少了誰,事情的成功率、滿意率都會因之而降低呢?退一步說,即使我們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而將四攝統統地貫徹到了自己的行動中,如果沒有持之以恆的耐心、堅韌不拔的毅力,難道能達到「攝」字所蘊含的[11]人人為我的局面、同修佛道的目標嗎?因此,我們在對四攝法門進行躬身實踐之時,不但不可將其機械地割裂開來,而且還一定要做到孔子所謂的「篤信好學,守死善道」[12]

  常言說:「眾擎易舉。」[13]當我們抱著吃虧是福的態度而將四攝法門切實地變成自己生活中所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環之時,自然而然地,我們就會像眾星所拱的月亮那樣普遍地受到人們的尊敬和愛戴了。既然有了向心力和凝聚力,那麼世上還有什麼不可克服的困難呢?那時,翻天覆地、移動泰山都不成問題,我們還用得著為人間淨化、幸福到來、佛道圓成而發愁嗎?

 

 



 

 

[1] 作者恆毓(Hengyucius),《世界弘明哲學季刊》編委會主席,哲學教授,中國南京大學哲學博士。長期以來,作者一直致力於中國傳統文化佛、道、儒思想體系的理論研究和實踐體系的方法論探討,除了有《般若瑣談》、《金剛經懸解》、《現代佛學文庫•印光卷》、《普賢行願品指歸》和《佛道儒心性論比較研究》等近百萬字的專著之外,在海內外還有數十篇相關論文發表,並多次在國際佛學論文比賽中獲獎。電子信箱:hy@whpq.org

[2] 本文早年曾發表於新加坡《南洋佛教》,此次出版時,作者對其作了部分改動。

[3] 《孟子•公孫丑》

[4] 人們往往將這樣的行為看作是反常的,是與普通意義上的人的觀念不相容的。

[5] 北宋周敦頤《愛蓮說》

[6] 諸如財施可以再分為內財之施和外財之施,內財之施又可以分為知識產品的奉獻、體力勞動的付出等等。

[7] 尤其是財施。

[8] 《論語•顏淵》

[9] 這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期流行於中國大陸的一種說法,意思是:大家做事,誰都不願帶頭,而是互相觀望,一定要等幹部帶了頭之後才肯動手。大家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為害怕犯錯誤,不知道上面的政策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具體到佛法中也是這樣:不管我們如何弘法,說到底,如果自己不帶頭,不首先讓人們感受到佛法的正確性和意義所在,人們是不可能相信佛教的,更不可能信仰和修學佛法。這,其實不正是佛陀在《楞嚴經》中所說的「如人說食,終不能飽」的生動體現嗎?

[10] 這裡指美好的願望。

[11] 同時也是自己所希望達到的。

[12] 《論語•泰伯》

[13] 清代李綠園《歧路燈•第七十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