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文哲學會網頁　http://www.arts.cuhk.edu.hk/~hkshp 人生遊戲 方世豪 人生是怎樣的一回事呢？有人混混沌沌的過了一生，有人營營役役的過了，有人馬馬虎 虎的過了，有人戰戰競競的過了。到底人生應怎樣過呢？我說人生像遊戲。但是不是就是遊 戲人間呢？不是。我說遊戲，是真正的遊戲，即是如小朋友所玩耍的遊戲那樣。遊戲的特點 有三：一是真誠、二是創造、三是輕鬆。 真誠 我這裡所說的遊戲是一種至誠的遊戲。真正的遊戲是應該以一種認真的態度去玩耍，記 得朱光潛先生在《談美》一書中說到一例子：有兩位小姐妹在玩買賣的遊戲，一為店主，一 為客人，她們的母親從外面走進來親了扮演店主的姐姐一下，妹妹便抗議說：「媽媽你為什 麼和店主親咀？」這種就是遊戲的真實，相信成人很少會有像兒童那麼認真。當我們把一枝 筆看成穿梭機時，便真是覺得它是一架穿梭機，它掉落地上，便覺得它真的掉落了。這便是 一種認真。認真便是我所要說的至誠，誠就是真誠，當你全心真誠地面對人生時這便是真正 的遊戲。為什麼我要說遊戲呢？因為人總視遊戲為不重要、馬虎了事，繼而再將人生視作遊 戲，便一切皆馬虎了事，則兒童也不如，忘記了遊戲的規則。你要玩一個好玩的遊戲，值得 你玩的遊戲，便要認真的去玩，投入的去玩；你要過一有意義的人生，便要認真的去活，這 才是真正的人生遊戲。 創造 說回遊戲的意義，在於創造。你看看小朋友拿著一枝竹，說它是劍；拿著一把掃帚，說 它是馬；拿著一枝筆，說它是穿梭機，這就是創造。小朋友能夠把一枝竹枝說成是劍，這裡 就包含著創造，不是純粹跟著自然走，也不單是模仿自然，而是能夠把自然加以變化，這種 變化就是創造，所創造的就稱為第二自然。創造之所以重要，因為要有創造才有所謂人生。 人有意志，故人可以抉擇，可以抉擇即可以決定自己的前途。存在主義者沙特說：人沒有本 質，所以人什麼也不是，因為如此，人便有無限的可能性，人是自由的。傳統哲學對人賦以 本質的規定，所以存在主義者要否定此規定，認為人是自由的，人的本質是什麼要由自己創 造，人自己如何決定自己的前途，這便是人的創造。如果用遊戲來說明，你說一枝筆是穿梭 機，那麼你便是把它創造成一架穿梭機，你要它是什麼，便要由你來創造，由你所賦予。人 是什麼也是要由你來創造，人生的價值是什麼，要由你來賦予。要有一種怎樣的遊戲，就要 看你怎樣來創造你的遊戲，創造就是人生遊戲的第二個特點。 輕鬆 遊戲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要輕鬆。所謂輕鬆，即是不緊張、不執實，要放鬆些、開放些 ，如此才能夠享受到遊戲的樂處。好像你想乘坐穿梭機，你便要把一枝筆想像成一架穿梭機 ，但如果你執實一枝筆就只是一枝筆，不可能成為別的東西，則便不能成為別的東西，你便 不可能享受到這個遊戲的快樂了。要能夠創造出不同的價值，便需要一個開放的心靈，只要 不執實於一特定傳統，你便能創造出你想有的價值。越能放開些，就越能創造出不同的價值 ，也越能享受到不同的樂趣，了解什麼是真正的遊戲，了解各種不同類型的遊戲，這樣才真 正享受到遊戲的樂處。就好像遊戲，你不執著一枝筆只是一枝筆，則會發覺它可以是穿梭機 、可以是機動戰士、可以是超人，總之隨心所欲，你希望成為什麼，它便是什麼，所以要輕 鬆才容易創造，這其實就是老子所謂：「無為而無不為。」所謂輕鬆，還有一層意思，就是 遊戲始終是遊戲，遊戲能夠承受失敗，失敗了，可以再玩一次。很多遊戲都有分勝負的，當 你輕鬆面對時，便會發覺其中的勝負原來並不重要，重要是有得玩，玩的過程才是重要。玩 的時候便享受到快樂，玩的過程便創造了價值。人生也是一樣，重要的是如何活，成敗只是 展示可能性的過程。前面說過，人有無限的可能性，要由自己去創造，而失敗正表示有其他 可能性。如果態度夠開放，展示的可能性也越多。下棋便是有勝負的遊戲，但下棋的勝負並 不重要，這一盤輸掉了，可以再來一盤，重要的是在下棋過程中的思考，思考便是你所創造 的價值。好像穿梭機，如果不小心掉下來，爛了，可以再取過另一枝筆，再作一次穿梭飛行 ，這就是所謂輕鬆，輕鬆才可以不斷的創造，否則很容易便執實了，把自己困在死胡同裡， 把自己的創造過程彊硬化，這樣便會固步自封，不能進步，所以輕鬆十分重要。但輕鬆不表 示不認真，輕鬆與真誠並不矛盾，相反，輕鬆與真誠是相輔相承的。你越能輕鬆的面對，則 越能把真誠表現出來，真誠不是執著，執著則不能把真誠的童心表現出來，因為執著已把真 心封閉了、彊實了，執著只可以使人的心麻木了，或者只循一固有的規則不斷重複，這樣會 使真誠的心不能表現出來，也沒有創造，一切只是一個死寂的世界，沒有生機，沒有動力。 所以周濂溪說「誠無為」，即是如果你能輕鬆面對，則真誠的心便會湧現出來。好像那架穿 梭機，如果每次皆死板著臉的，循著一定的軌道運行一周，每次皆如此，而且只可以是如此 的話，請問這個算不算是個認真的、真誠的、有創造的遊戲呢？ 所以人生如果能做到遊戲般的真誠、創造、輕鬆，則遊戲固然好玩，人生也感趣味盎然 。  Copyright (c) Hong Kong Society of Humanistic Philosophy.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