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文哲學會網頁 http://www.arts.cuhk.edu.hk/~hkshp 劉蕺山之慎獨之學(二) 張萬鴻 二•蕺山就中庸言慎獨 蕺山對朱子的批評,主要是就工夫論為出發點。如本論文第三章所論 述,蕺山不以朱子“先涵養後察識”之工夫詮釋《中庸》為然,而將 之併歸于一,即慎獨,且復還其本體論的意義,曰: 「中庸是有源頭學問。說本體先說箇天命之性,識得天命之性,則率 性之道,修道之教在其中;說工夫只說箇慎獨,獨即中體,識得慎獨 ,則發皆中節,天地萬物在其中矣。」(17) 按蕺山之理解,天所命於人之性即是本體,或曰性體,獨體,中體; 工夫只是慎存此一獨體。即工夫即本體,二者是一,分不得作兩下: 「識得心一性一,則工夫亦一;靜存之外無動察,主靜之外更無窮理 ,其究也,工夫與本體亦一,此慎獨之說。」(18) 蕺山亟欲將先儒諸說統而一之,故常以分解陳述為支離,而就其本體 論地即體即用之一滾地說褒貶前賢,於朱子理氣二分之說吾人不以蕺 山之反對為然(詳見前第四章),唯其自朱子之獨知轉進至言獨體則 有其不可磨滅之功在。盡蕺山自始即不喜時儒講致良知之虛玄蕩越, 而以慎獨為極功,曰: 「君子之學,慎獨而已矣。」(19) 「學問吃緊工夫全在慎獨。人能慎獨,便為天地間完人。」(20) 「學聖者宜如何?曰:慎獨。」(21) 本諸《中庸》,曰:「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 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22)就朱子對慎獨乃戒懼於 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時,即吾人自我照察意念之至隱至微處看其是 善是惡而言,朱子之慎獨亦係儒學之修養工夫。而蕺山卻另闢蹊徑, 認為《中庸》所說之慎獨,是從天命之性說的,因所謂不睹不聞,莫 見乎隱,莫顯乎微,都是形容天命之性的;而蕺山卻以此言獨體。曰 : 「不睹不聞,天之命也;亦睹亦聞,性之率也;即睹即不睹,即聞即 不聞,獨之體也。」(23) 「莫見乎隱,亦莫隱乎見;莫顯乎微,亦莫微乎顯;此之謂無隱見無 顯微。無隱見無顯微之謂獨。」(24) 總而言曰:「天命之謂性,此獨體也。」(25)所謂慎獨,即是慎存 吾人之獨體,即保守這天命之性。曰:「不慎獨,如何認得天命之性 。」(26)因這天命之性是超越的大本,又至隱至微,故吾人必須以 戒慎恐懼之心情來奉持之。從吾人之戒慎工夫中,可以體會到於穆不 已,雖既隱且微卻又至見至顯的天命流行之體:「道不可離,若止言 道耳,即睹聞時用工夫已須臾無間斷矣。正為道本之天命之性,故君 子就所睹而戒慎乎其所不睹,就所聞而恐懼乎其所不聞,直是時時與 天命對越也。」(27)而此天道實體,亦就是吾人之性體。這是將朱 子以慎獨為省察意念往上翻上一層,以慎獨為慎存吾人之性體,從自 覺而至超自覺,往於穆不已的天道滲透,意思十分深微。「中庸之道 ,從闇入門,而托體於微,操功於敬,一步步推入至於上天之載,而 乃能合天下以在宥。愈微亦愈顯,即微即顯,亦無微無顯,亦無有無 無,仍舉而歸之曰微。嗚呼,微乎至矣哉。」(28) 三•蕺山就《大學》言慎獨 查蕺山除於《中庸》言慎獨外,亦有於《大學》言慎獨,曰: 「中庸之慎獨與大學之慎獨不同。中庸從不睹不聞說來,大學從意根 上說來。」(29) 蕺山於《中庸》從天命之性言獨體,工夫在慎存此獨體;於《大學》 ,則言意根(誠體),工夫在恢復吾人意根誠體之實而呈現之,其言曰 : 「大學之道誠意而已矣。」(30) 《大學》乃係以修身為本者,而其重點則落在格物、致知、誠意、正 心等個人的,內證的修養工夫上。蕺山本《大學》言慎獨,則將一切 工夫集中在誠意,曰: 「意誠,則正心以上一以貫之矣。」(31) 至於格物致知與誠意之關係,蕺山曰: 「意誠,則止于至善,物格而知至矣。」(32) 「以誠意為宗,而攝格致于中。」(33) 「格物雖格盡天下之物,然其要只是知本,盡物有萬,而本則一也。 ……夫所謂知本者,依舊只是知誠意之為本而本之,不是懸空尋個至 善也。」(34) 「大學之教只要人知本、天下國家之本在身,身之本在心,心之本在 意,意者至善之所止也。而工夫則從格致始。正致其知止之知,而格 其物有本末之物,歸於止至善云耳。格致者誠意之功,功夫結在主意 中,方為真功夫,如離卻意根一步,亦更無格致可言。」(35) 依蕺山,格物也者,格究探求物之本末,而知意之為天下國家身心之 本,所謂意本之物也(36)。致知也者,致其知止之知,即知至善之 所止於意也。物格而後知至,格致也者,如其所究明之意本之物而知 之也。故曰:「功夫結在主意中,方為真功夫」「如離卻意根一步, 亦更無格致可言。」既如此,誠意也者,本其格致所知之意本之物而 實存之,即如其實而實之,即恢復意體之實而呈現之也。故曰:「大 學之道誠意而已矣。」然而誠意與慎獨之關係若何?蕺山曰: 「大學首言明明德,則德性自然之知,業己藏在其中,本明起照,何 患不知?只患不知止,不知本,則一點莽蕩靈明,於學問了無干涉, 故首章特揭修身為本,後章又言知其所止,而致知格物之義已無餘蘊 。至於身之託命果在何地,止之歸根果在何地,決不得不從慎獨二字 認取明矣。」(37) 蕺山謂「格致者誠意之功也。」以格致重在知本知止,此即從「知」 說;倘從「行」說,則必從慎獨工夫認取。蓋只有戒慎於獨居閒居之 時,使無一絲之自欺,此意根誠體始能時時呈現。曰: 「意根最微,誠體本天。本天者,至善者也。以其至善還之至微,乃 見真止定靜安慮次第俱到。……故君子起戒於微,以克完其天心焉。 …而端倪在好惡之地,性光呈露,善必好,惡必惡,彼此兩關,乃呈 至善,故謂之如好好色,如惡惡臭。此時渾然天體用事,不著人力絲 毫,於此尋箇下手工夫,惟有慎之一法,乃得還他本位曰獨,仍不許 亂動手腳一毫,所謂誠之者也。」(38) 「慎獨是格物第一義,讒言獨便是一物,此處如何用功夫,只戒謹恐 懼,是格此物正當處。」(39) 「君子之學先天下而本之國,先國而本之家與身亦屬之已矣。又自身 而本之心,本之意,本之知,本至此無可推求,無可揣控,而其為己 也隱且微矣。隱微之地是名曰獨,其為何物乎?本無一物之中而物物 具焉,此至善之所統會也。致知在格物,格此而已,獨者物之本,而 慎獨者格之始事也。」(40) 意之為物之本,正同於獨之為物之本。意根誠體即是獨體,是故誠意 即是慎獨,於蕺山之學中分不得兩個工夫。蕺山子劉汋於《年譜》曰 :「先生談大學曰:大學之道,誠意而已矣;誠意之功,慎獨而已矣 。意也者,至善歸宿之地。其為物不貳,故曰獨;其為物不貳而生物 也不測,所謂物有本末也。格此之謂格物,致此之謂知本,知此之謂 知至,故格物致知為誠意而設,非誠意之先又有所謂致知之功也。必 言誠意先致知,正示人以知止之法,欲其止於至善也。意外無善,獨 外無善也,故誠意者大學之專義也,前此不必在致知,後此不必在正 心,亦大學之了義也。後此無正心之功,并無修齊治平之功也。又曰 慎獨乃誠意之功、誠無為,敬則所以誠之也,誠由敬入,孔門心法也 。」(41)此文言誠意之前有格致之功,只為使人知止於至善之法而 已,「凡以言乎下手得力之法,若因此而及彼者,而非果有一先一後 之可言也。」(42)至舉誠意為大學之專義,則格致正修齊治平皆不 必一一言其為功夫矣,蓋因誠意已含攝諸功夫於其中。而誠意即是慎 獨,誠即是慎敬,而意體即是獨體。蕺山之意與陽明之意不同,陽明 之意乃係心之所發,是以有善有惡,誠意者吾人就此有善有惡之意加 以誠之之功而使之為純善也;蕺山則不以為然,他以為意乃「至善歸 宿之地」,為「心之所存,非所發」,如此即將《大學》之意提升至 超越層,誠意之功則在慎獨,即戒慎於吾人獨居之時,不自欺瞞而使 真實無妄之意體呈現。此種工夫自然是極其凝歛,極其寧靜。姚希孟 譽之曰:「方今鳳翔千仞,為萬鳥所環歸,而弋人無所容其慕者,海 內外以劉先生為第一人。其一種退藏微密之妙,從深根寧極中證入, 非吾輩可望其項背者也。」(43)牟宗三老師謂此種工夫是「歸顯于 密」,即「將心學之顯教歸于慎獨之密教。」(44) 四•性宗之慎獨與心宗之慎獨 蓋蕺山以意言獨,即以好善惡惡之意為獨體;而蕺山以「知藏於意」 ,倘能如其知善知惡又好善惡惡之意體而實之而不自欺瞞,即是誠意 。誠意即是慎獨,慎存吾人之獨體而使之真實呈現也。然意與知俱屬 於自覺活動範圍之內,即屬于心。依蕺山《大學》《中庸》俱言慎獨 ,《大學》言慎獨是從心體說,與《中庸》言慎獨之從性體說不同, 依此而分心宗性宗,其言曰: 「中庸之慎獨與大學之慎獨不同。中庸從不睹不聞說來,大學從意根 上說來。」(45) 「慎獨是學問第一義。言慎獨而身心意知家國天下一齊俱到。故在大 學為格物下手處,在中庸為上達天德,統宗徹上徹下之道也。」(46 ) 「獨一也,形而上者謂之性,形而下者謂之心。」(47) 《中庸》乃性宗之慎獨,指其獨體性體是超絕的、客觀的,即是於穆 不已之道體也,形而上者也;《大學》乃心宗之慎獨,指其意體心體 是內在的、主觀的,與超絕的客觀的對反,但非是經驗的或感性的, 或如朱子之形而下的氣之靈之心。所謂「形而下者謂之心」,只表示 心之自覺活動之能是「囿于形」者,是於個體形成之後而彰著其用之 謂也,然心體意體之知善知惡及好善惡惡本身仍是超越的,形而上的 ,亦即超越的本心。 蕺山於《易衍》點出性宗與心宗之別,為其慎獨之學之綱領,其言曰 : 「君子仰觀於天而得先天之易焉。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蓋天之所以 為天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此慎獨之說也 。至哉獨乎!隱乎微乎,穆穆不已者乎!蓋曰心之所以為心也。則心 一天也。獨體不息之中,而一元常運,喜怒哀樂四氣周流。存此之謂 中,發此之謂和、陰陽之象也。四氣一陰陽也,陰陽一獨也,其為物 不貳,則其生物也不測,故中為天下之大本,而和為天下之達道。及 其至也,察乎天地。至隱至微,至顯至見也。故曰體用一原,顯微無 間,君子所以必慎其獨也。此性宗也。」(48) 上錄為蕺山《易衍》之第七章,合《中庸》《易傳》而為「先天之易 」,由此言性宗之慎獨。性宗心宗之名,乃蕺山分別其慎獨之學從天 命之性言或從人心之意言而有。此文之慎獨乃係於不睹不聞時致吾人 之戒慎恐懼,由是而呈現之獨體乃係「隱乎微乎,穆穆不已者乎」, 即「於穆不已」之天命也,亦即是「心之所以為心」之性體也。蕺山 曰:「中庸言性不言心,性即是心之所以為心也」。(49)此性體由 於穆不已之天命來規定,而即體即用,倘吾人常常作慎獨工夫,則自 然能致中和,喜怒哀樂發而皆中節,恰如陰陽二氣之申聚顯示道體之 不息創生過程。由是,從慎獨而顯之性體乃能上扣天命,而天命性體 是一。統天地萬物而言,曰道體、天命;對個體生命而言,曰性體, 獨體,立名之分際有異,而內容意義則一。從天命道體言慎獨工夫, 曰性宗;從至善之意體言慎獨則曰心宗。蕺山曰: 「好惡從主意而決,故就心宗指點;喜怒從氣机而流,故就性宗指點 。」(50) 就性宗說,理與氣,即性體之理與喜怒哀樂之氣融即為一,性體之理 於喜怒哀樂之中和處見,「喜怒從氣机而流」也。又曰:「至中庸則 直以喜怒哀樂逗出中和之名,言天命之性即此而在也」。(51)就心 宗說,以意為主。於意體好善惡惡之端倪,慎而存之,「還其本位」 ,使能當喜而喜、當怒而怒。又曰:「意根最微,誠體本天。本天者 至善者也。端倪在好惡之地,性光呈露,善必好,惡必惡,彼此兩關 ,乃呈至善。故謂之如好好色,如惡惡臭。此時渾然天體用事,不著 人力絲毫。於此尋個下手工夫,惟有慎之一法,乃得還他本位曰獨; 仍不許亂動手腳一毫,所謂誠之者也。」(52)所謂心宗之慎獨,雖 云從意根誠體之好惡而決,但仍只是「天體用事」,自然流行,「不 許亂動手腳一毫」,即只須復還吾人心體獨體之本然狀態,則必然會 是好善惡惡,此即是誠意也。蕺山又於《易衍》第八章曰: 「君子俯察於地而得後天之易焉。……心也者覺而已矣。覺故能照, 照心常寂而常感。感之以可喜而喜,感之以可怒而怒。其大端也,喜 之變為欲、為愛;怒之變為惡、為哀。而懼則立於四者之中,喜得之 而不至於淫,怒得之而不至於傷者。合而觀之,即人心之七政也。七 者皆照心所發也。而發則馳矣,眾人溺焉。惟君子時發而時止,時返 其照心而不逐於感,得易之逆數焉。此之謂後天而奉天時,蓋慎獨之 實功也」。(53) 蕺山從「先天之易」說性體、性宗之慎獨;從「後天之易」說心體、 心宗之慎獨。此後天非是言心體乃係形而下者,蓋蕺山之心體意體乃 係「善必好惡必惡」的,此顯然是屬於形而上的,超越的。而此處言 後天只表示心體之用是後於個體之形成,即所謂「囿於形」者。以「 覺」言心者乃係蕺山言意之用,曰:「人心徑寸耳,而空中四達,有 太虛之象。虛故生靈,靈生覺,覺有主曰意」(54)。陽明以照心為 良知本體之明覺發用,恆動恆靜,如天地之不息。(55)蕺山以意代 知,知藏於意,亦言照心乃「常寂而常感」者,明其為心體之用則一 也。惟吾人於七情之發時能即發即止,不逐於所感之物,即喜怒好惡 皆能合度,七政者也。(56)此亦戒慎恐懼之功也。其要惟在能逆回 來,即能以超越之意體為主、而能不逐不馳也。故實功唯在誠意慎獨 。 依蕺山之詮釋,《中庸》《大學》俱言慎獨工夫,慎存吾人之獨體也 。即直接由道德意識(慎獨)呈露形而上的本體(獨體)也。這本體直接 是道德的,亦是形上的。然而蕺山分別性宗及心宗之慎獨實另有其深 意在。蓋其獨體兼涉性體及心體而言,曰: 「獨是虛位。從性體看來,則曰莫見莫顯,是思慮未起,鬼神莫知時 也。從心體看來,則曰十目十手,是思慮既起,吾心獨知時也。」( 57) 「獨以位言」,唯其位為虛,指獨體可以是性體,可以是心體也。然 而何謂獨以位言,試看: 「天命之謂性,以其情狀而言則曰鬼神,以其理而言則曰太極,以其 恍兮惚兮而言則曰幾曰希,以其位而言則曰獨。」(58) 天命流行,有情狀,有其理,然更有氣机流行屈申消長之位,是名曰 獨。獨即是天命流行之「位」。此於穆不已之天命流行于人而為人之 性,曰獨。蕺山承《中庸》《易傳》客觀地自於穆不已之天命流行之 體言吾人之性體,曰:「天命之謂性,此獨體也」(59)重提性天之 尊嚴及奧密,以對治陽明後學之虛玄而蕩或情識而肆。因陽明只著重 一心之朗現,一心之申展,一心之遍潤,言心即性即理,對於客觀地 自於穆不已之體言性體者未有著力注意,即未能挺立起客觀而超越地 言的「天」也。而王學之流弊,即因陽明于此稍虛歉,後學未能把握 得住而生流弊也。蕺山之分別性宗心宗即著力于此,以「隱乎微乎穆 穆乎不已者乎」「莫見莫顯」言吾人之性體,曰:「性本天者也。」 其言性體大異於陽明之「心即性」,而能上接於北宋濂溪橫渠及明道 之性體道體也。蓋此三家乃上承儒家經典本有之義,《中庸》《易傳 》之講天道誠體,回歸到《論語》《孟子》之講仁與心。其義理系統 之開展實繫於對道體性體之體悟。周濂溪首先「默契道妙」,張橫渠 進而貫通天道性命,直就道體言性體,而且對《論語》之仁與《孟子 》之心性,亦已有相應之了解;到了程明道以其圓融之智慧,盛發「 一本」之論,客觀面之天道誠體與主觀面的仁與心性,直下通而為一 ,即心即性即天,完成了內聖圓教之模型。這北宋前三家所體悟之道 體,性體,以至仁體,心體,皆靜態地為本體論之實有,動態地為宇 宙論的生化之理,同時亦即道德創造之實體。所以是「即存有即活動 」者。蕺山首以天命流行言性體,是重新提出吾人性體之超越性、客 觀性,先明性天之尊,使不失諸情識而肆也。 倘蕺山之學止於此,則其性體即只有客觀而形式的意義,其具體而真 實的意義不可見。此無異于「虛玄而蕩」之「超潔者」也。蓋此流弊 乃係專講本體如何如何圓而神,而不能切實行諸人倫日用也。然蕺山 之學正為對治此流弊而有,故其分別性宗心宗,並非一往地言分,而 是主張「性非心不體」,言二者有一形著體現之關係者也。(待續)  Copyright (c) Hong Kong Society of Humanistic Philoso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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