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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唐君毅先生之<心靈之凝聚與開發>一文有感  劉秀琴

    唐君毅先生於篇首說：


    「人間萬事由人而作。而人之作事，由於心靈為之主宰。心靈之大德，即在能開發他自
己，亦能凝聚它自己。」[1]


    即是說人心靈之可貴在於它能被人自己開發，因而能成就人間之智慧；智慧能被凝聚，
故又能開發文化、歷史，以致民族等。否則便是「心靈之流蕩便不能凝聚，閉塞便不能開發
。」


    此凝聚與開發之規律，不特在人間有之，在宇宙自然界中亦共有，唐先生說：


    「種子開花，花結種子，是一無相續的開發而凝聚；凝聚而開發生命歷程。而從整個之
生命世界說，則你看植物之位於一定的空間，上承雨露，向日朝陽，下面根鬚四出，以吸養
料，而成其自己枝幹花葉，這便是一種以開發為凝聚。」[2]


    然則為甚麼人會發現自然界有規律呢？又為何自然界有與人類共有之規律呢？原來此規
律之發現是由人智慧所觀照得來的。唐先生說：


    「然而人如回頭看人之此心，…便知此乃是以天下之至虛，容天下之至實；以天下之至
簡，御天下之至繁；以天下之至微至精，彰天下之至廣與至大。」[3]


    也就是說自然界的價值是由人類所賦予的，否則自然界將無統一生氣凝聚之地方。人文
世界便可由此而擴展至自然領域。


    人把賦予事物價值的這種能力賦予生活各方面，便產生出文化、文明。人開始凝聚，而
可創造文化精神，也造就出人類未來的歷史。唐先生說：


    「而運用此具體成績之人之精神，則可對此具體成績之意義與價值，加以新認識，新理
解，新開發。已成之具體成績，謂之過去之歷史。而認識理解過去歷史之意義與價值，加以
新開發者，謂之生生不已之人類創造文化精神。唯此生生不已之人類創造文化之精神，能創
造人類未來之歷史。」[4]


    至於此凝聚與開發如何落實在個人方面？首先是由人心人性的開發，而有個人之人格實
現及社會之人文化成，再由貢獻社會而使社會興盛，又回過頭來培養人格。


    唐先生提到當時五十年代，社會文化上的處境：


    「今日海外之自由人士，則以承新文化運動以來之學術思想，其患則不在閉塞，而仍在
流蕩。則為今之計，必須兼開共黨之閉塞，並凝聚海外之人心，而後可挽回中國之國運。然
共黨之閉塞，吾人不能自其內部開，而須由外部打進。而此時外部之人心之大患，既在流蕩
，故吾人不可不重由心靈之凝聚，以從事心靈之內在之開發。」[5]


    現今九十年代，閉塞及流蕩之現象可在家庭倫常的新聞上見到。例如夫婦捨老人在港而
移居他鄉，歸港後，到處尋找母親下落，並在電視廣播尋人；養老院內的老人乏人照顧；好
些獨居老人冷死一屋之內(每年冬天皆有此令人心寒之新聞)；保險公司以兩老照片之可憐
狀作
宣傳，並刊登於海報，欲招徠儲蓄投保生意，好使老人家與其靠人，不如自食其力云云。吾
人見這些社會現象，實感唏噓。「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昔日的圓滿家
庭圖象，現在已變成不能凝聚孝悌，多數人為現實主義所逼使，而變成流蕩無根。


    夫婦離異使孩子在流蕩無暖的家庭中成長。吾人似乎已不能要求這些家庭在孩子成長的
歷程中可作任何積極角色，皆因這些父母即使受到道德譴責，也不會改變其任何行動，他們
只會把心靈閉塞起來，掩著耳，然後逃之夭夭。


    家庭中人尚且忍心棄母而去，忍心不給予子女一完整溫暖的家庭。即使是這樣，我依然
是對人性感到樂觀的。且看那場無情的八仙嶺山火，就見到仍然有老師對別人孩子付出無私
的愛，春風亭正好凝聚了人間至偉大的道德，然後在這功利社會開發出教育界之盛德。我們
此時才切實的感受到唐先生於篇首所說：「心靈之大德，即在能開發他自己，亦能凝聚它自
己。」


註  釋


[1]《人生之體驗續篇》唐君毅全集卷三之一，p.35。臺灣學生書局。

[2]同上，p.36-37。

[3]同上，p.37。

[4]同上，p.38。

[5]同上，p.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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