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文哲學會網頁 http://www.arts.cuhk.edu.hk/~hkshp 後九七無題之鄉 「九七」這條尾巴 岑朗天 (一) 「後九七」這個提法有一個前設,便是「九七」之後有一段時期,無法或暫 時無法依其特徵許以名稱,乃姑且以「後於九七」為名,「後九七」拖著「九七」 一條尾巴,意味著「九七」過去了,但仍未能完全過去,「九七」如像夢魘,陰 魂不散。 有時想想,我們真的似乎有點(起碼暫時)無法拋掉「九七」的籠罩。在九 七年七月一日之前,「它」也許是一個陰影、一個限期。「它」的罩住我們是一 個括號式的罩住,即x;x是跟我們有關的人和事。九七年七月一日之後,它的 籠罩是延伸性的,即:x→→→,在無法在箭咀後填上另一個相類的符號(如y、 z、A,甚至Ω)之前,一切都仍是連帶著x說的後續,而這x則老早烙上了「九 七」的印記。 「九七」之前,我們擔憂有甚麼會改變,擔心一個臨界點的出現,擔心一個 分水嶺、轉捩點,擔心一個看不見的世界在界線那一邊展開。看不見,所以擔心, 甚至恐懼。這種恐懼是暗黑式的,消極式的,就像孩子在夜裡恐怕黑暗中有憂慮 即將把他們吞噬。「九七」之後,我們也有擔心,但這擔心是更沒有著落的等待。 它像是一個人被告知染上惡疾,有機會一命嗚呼,但可能的死期已過,身體依然 安好,但誰也不能保障疾病已經離開,身體經已痊癒……不可知的危險似乎過去 了,又似乎沒有過去,以致危險還算不算危險,當事人也弄不清了,於是,我們 反而有點懷念一個恐懼分明的日子,懷念一個我們知道怕甚麼的日子。知道怕甚 麼,並不會消解恐懼,但可以令我們釐定安心的方向,甚至實踐如何由不安過渡 到安穩的計劃。你也許會說,大家未必有甚麼見鬼的計劃,由能量上的不穩定狀 態跌至穩定狀態,只不過是心理、物理上的自然而然,也不需要甚麼計劃的,恐 懼作為一種動力,也正是遠離計劃,令當事人不知不覺、不得不如此。 「後九七」並不是一個光榮歲月,它的確切意義甚至要留待未來檢定。「後 九七」意念著一個改名的動作──一旦我們發現了這段時期的歷史意義。我們可 以用「赤色」、「暴走」、「曼陀羅」、「社會福利前期」等符號代替沒有確義 的設定。假如說「後九七」也是一個設定,這個沒有確義的設定暗示著修正,暗 示著一個日子不在我們手裡,而在未來的人(當然也可能包括我們)手裡的時段。 於是,時間仍是一串鏈的話,「後九七」便是一個空位:──□──。宛如 在地圖上鐵路線上的一個「站」,我們停留其上,出出入入。出入的是我們為這 骨節眼輸入輸出的資料,這資料綜合起來,得以為這個站命名,同時會取消了這 個站。 (二) 很多人情願否認「九七」陰魂不散,他們會說:「九七之前大家以為會發生 甚麼,現在「九七」到了,甚麼也沒有發生!說明大家以前杞人憂天。」 但真的甚麼也沒發生嗎?「甚麼也沒發生」意味沒有甚麼不好的事發生,但 真的沒有不好的事發生嗎? 實情是:我們傾向將已發生的事定位為「沒有甚麼不好」,「後九七」的「九 七」恐慌以其反面延續下去。 我們越要說「九七」沒有甚麼大不了,便越證明「九七」還沒有過,我們沒 法子逃開「九七」之後的勾連。 我們不想承認「九七」陰魂不散,只不過因為我們的靈魂深處已有了「九七」 的烙印。 Copyright (c) Hong Kong Society of Humanistic Philosophy. All Rights Reserved.